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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天雷将韭菜池子砸出一个坑来,牲口棚里的一驴一马吓的一个劲叫唤,一高一低一粗一细愣是唱出那么一点琴瑟和鸣的意境来,要不是那两位大娘性别相同,姜时好嗨真就想把两只都留下,凑成一对了。
等等——
姜大娘,还挺顺口,姜时好看着毛驴,怎么也比面目可憎的曹桂英顺眼多了。
以后她的毛驴就叫姜大娘了。
她浑然忘记了,自己的奶奶也是她父辈眼里的姜大娘。
齐向兰被吓坏了,她把发誓当成是闹着玩的,哪想到老天爷不跟她闹着玩。
她抬头看天,这会儿乌云散了,太阳出来了,东方一片火红。
要不是韭菜池子里还残留着焦土,她真的会怀疑自己刚才是做了个梦。
齐向西也被吓到了,他嘴里说出来的就没有几句真心话,也怕那个旱天雷劈到自己的身上,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似的。
隔壁屋的齐向北被雷声吓醒了,穿着尿湿的裤子跑出来,哭着喊娘。
姜时好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只觉得好笑,原来他们也会怕报应!
村里人起得早,这会儿上地干活,松羊放马的人都出来了,看着齐家院子里僵持的几口人,将三姐弟骂了一通,又劝姜时好就这么算了吧,到底还是孩子。
毕竟她跟齐青松还是两口子,也不能真的将几个孩子赶出去。
“孩子?哪吒削肉还父削骨还母的时候,可没人说他还是个孩子!”
管闲事的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能呐呐走了。
姜时好娘心如铁,不管这几兄妹再怎么诚恳哀求,自己做自己吃,省心又省事,她也不打算再虚以为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齐向兰,还想让我白白养活你们,别做梦了!”
姜时好说完就去小厨房做饭了,她爹就要过来了,总得让她爹吃口现成饭。
苏瑞芝收拾完屋里的东西,出来帮女儿的忙,齐向兰跪着上前一把抱住了苏瑞芝的腿:“姥姥……”
“姑娘,抬举了,我可不是你姥姥!”
苏瑞芝将人推开,进了厨房,打水抱柴禾,又帮着洗衣服。
等姜继善来的时候,疙瘩汤出锅了,姜继善干的是力气活,昨天晚上苏瑞芝还给他留了一大碗卤味。
一家三口进进出出干活吃饭,顺畅自然,愣是将院子里的三只当成了摆设,看她们的眼神,还不如看马棚里拴着的三头牲口。
牲口能卖钱能干活,有了脾气顶多是耍耍驴,才不会像是他们这么不知恩图报呢。
听着屋里的说话声,看看井台上堆着的猪下水,齐向兰咬了咬嘴唇,起身过去,努力克服着刺鼻的味道,开始干活。
齐向西很快明白了二姐的想法,拉着小弟过去帮忙了。
这味道实在是不好闻,齐向兰觉得这辈子自己都不想再吃那些卤味了。
哪想到她的牺牲,却换来一声怒喝。
姜继善走了过来,将几个人赶走:“不会弄就别弄,这肠子捅破了,还有的洗吗?白瞎这肠油了,这猪大肠要是没了这层肠子油,吃着就不是那个味了!还有这猪蹄子,可不是这么洗的。”
他一样一样的数落。
齐向兰心中委屈至极。
不就是一堆猪下水废料吗?哪有那么多讲究,她心中认定是姜继善在找茬。
可还是要耐着性子解释:“我只想帮我娘的忙!我们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齐向兰心中的恨意刚冒出头,忽然想到那个雷,浑身一哆嗦,连忙压了下去。
姜继善可不管她心里有什么弯弯绕,他只是见不得她们糟践东西。
而且,面前这个看似文弱娇气的女孩昨天打姜时好的时候可是下死手的,所以,眼下看着她这出,只觉得矫情,虚伪。
他将人赶走,顺手将这堆东西洗了出来,跟着苏瑞芝一起,将东西下锅煮出来。
就连姜时好想要伸手,都被苏瑞芝赶回去休息了。
姜继善还带来几副药,苏瑞芝在小厨房里做卤味,他就在院子里支了两块砖,架上瓦罐,给闺女熬药。
齐向兰看着这两口子进进出出,心头只觉得空落落的。
“我想咱爹咱娘了。”齐向西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他们那个爹虽然不事生产,可鲁氏活着的时候,两个人一个读书,一个干活,气氛也是很温馨的,只是跟面前的老两口不一样的是有好东西,鲁氏一定会先给齐青松,然后才是分给老人孩子。
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齐青松的
身上,天天跟儿女们念叨:“等将来你爹考上状元,咱们全家就都跟着享福了。”
日也盼,夜也盼,鲁氏终究还是没等到这一天。
倒是将几个儿女养的眼高手低,一心等着做衙内小姐。
齐向兰抬头看天,心中久违的傲气突然冒了出来。
她可是大家闺秀,就算是家中没落,也应该做体面的活计,而不是去洗这堆肠子肚子。
“咱们回屋,别勉强了,我们靠自己养活自己!”
她可以刺绣,卖给货郎,何必非要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呢!
挺着傲骨,齐向兰带着两个弟弟回了屋,可是一看到米缸里那点粮食,又犯了难,这能够吃几天的啊?
货郎这两天也应该来了吧?
见那姐弟几个忽然消消停停回屋了,苏瑞芝跟姜继善都惊疑不定,回头跟姜时好说了。
“不用操心他们,您今天跟我爹回去吧,我躺一天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伤在脑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还是好好歇两天,这有我跟你爹忙着,你就不用操心。”
“可我爹这两天都不能去卖猪肉了。”
墙台上放着一串铜板,都是昨天姜继善卖卤味得来的。
忙着她这一摊事,姜继善自己的生意就顾不上了。
“哪也不差这两天,你别让我们操心成不成?”苏瑞芝板着脸。
姜继善将煎好的药送进屋来,冷声道:“把病养好了,本来就脑子不好使,可别真的被人砸傻了!”
姜时好:“……好吧。”
姜时好等了两天,等来了张春花的消息,她姑父过些日子来看马,让她好好养着。
毛驴钱给了,张春花还带回来了字据,让姜时好亲自撕了。
张春花正要走,一转头忽然愣住了,连忙拽着姜时好凑到窗户前:“你看,齐向兰是不是跟小货郎在拉拉扯扯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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