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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裂隙
◎大抵是年少情深，惹人羡慕◎
都是聪明人,
自然听得出陆辰远的意思。
陆辰远是想让裴时清彻底从此事中隐身，他没有出现过，没有救过棠梨,
两人也没有被困在路上。
自始至终，此事都是陆辰远在参与。
裴时清的表情极淡，他唇畔甚至还带着一丝浅笑，却让陆辰远生出一种剧烈的压迫感,
仿佛千军临阵。
他后背渐渐渗出一层冷汗。
在他试图开口那一刻，裴时清忽然笑了：“陆公子好建议,
裴某也正是打算这么处理。”
他看向棠梨：“棠姑娘聪明果敢,
被掳走之后想法设法逃下马车，在滕月城中躲藏，直到陆公子赶来救下棠姑娘。”
陆辰远眼睫颤动,
他知道自己的提议漏洞百出,
他其实……根本没有能力那么快就找到棠梨。
但若是不想损了棠梨的闺誉,
这的确是最好的方法。
他抬起头,
朝着裴时清行了一礼：“辰远谢过裴大人。”
少女几乎有些固执地盯着他,
眼神毫不避让。
“陆公子。”棠梨忽然打断他。
裴时清不动声色立在原地,
蜷在袖中那只冰凉的手却猛然握紧。
裴时清收敛好情绪，淡淡笑道：“自然。”
棠梨目送着他离开，才折回厢房中。
裴时清看着她朝自己走来。
棠梨站在窗棂边,
窗外饕风虐雪,
她却像是一枝风摇而不动的清荷。
陆辰远一愣。
“棠梨，我不在意……”
棠梨有些错愕。
“裴先生！等等！”棠梨忽然开口。
她没想到他会冒着风雪千里迢迢来找她，更没想到他会不顾自己被掳走之事，着急想要安抚她，娶她入门。
裴时清脚步一顿。
只是与裴时清打了个照面，陆辰远却下意识觉得此人危险。
陆辰远待她越好，棠梨便越不能怠慢他这份好。
棠梨看着眼前衣裳单薄的少年，几度不忍。
然而少女已经飞快退开,
含笑而立。
陆辰远先是一懵，随即感觉到心上像是被人剌了一个口子，绵绵风雪往里灌，让他的四肢百骸一片冰寒。
裴时清见她还有话要和陆辰远说，不再留恋，大步走了出去。
“裴先生救了我，我棠家不会不认。”
陆辰远喉头发紧，继续说：“你……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嫁衣？我回去便让绣娘准备，还有金钗，也选几个样式……”
陆辰远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心一点点沉下去。
这般年纪就能不卑不亢，能屈能伸,
倒有些出乎他意料。
陆辰远意识到不对劲，下意识想要阻止，然而她决然开了口：“陆公子，是我无福嫁入陆家。”
棠梨凝望他片刻，眸子里忽然涌现出歉意。
裴时清忽然有些意兴阑珊：“那便不打扰两人用饭了。”
片刻之后，他回过头。
棠梨却只是目光温和看着他。
真的就这么想随他去上京？
他曾经替她编织好似锦前程,
她选择了拒绝。
见棠梨主动与裴时清交谈，他本就紧张，此时更是一动不动看着棠梨。
见裴时清离开，陆辰远大步走上前，对棠梨说：“棠梨，我已经决定好了，你平安归家之后，我便向棠山长提亲。”
“陆公子。”她打断他，一双明媚又清澈的眼望着他。
裴时清静静看着他。
他匆匆说：“时间是紧张了些，但陆府会加急操办，若是顺利，我们能赶在年前成婚。”
她稍稍踮起脚尖,
用耳语对他说：“裴先生答应我的事要算数。”
而如今……她又一心想要靠近自己。
原本想要拖到他春闱之后的话……必须提前跟他说了。
只是这一次背影看起来轻快不少。
他转身就要离去。
裴时清忽然发现自己看不透眼前的少女。
他正色看向棠梨。
“对不起，我在此之前就决定好了。”
陆辰远愣愣看着她。
棠梨深吸一口气：“陆公子，不是你不好，而是我们之间不合适。”
“你家世比我好，前途无量，未来会有大把大把的好姑娘等着你，我……”
少女的声音忽然变得轻飘飘：“陆公子，我这辈子，不打算嫁人啦。”
陆辰远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他抓住棠梨的手，声音颤唞：“棠梨，那些畜牲……”
棠梨有些讶异，旋即对他展颜一笑：“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
她想了想措辞：“我觉得嫁人很没意思，虽然有些大逆不道，但我不想瞒你。”
“我讨厌三纲五常，不喜有人束缚，所以对我而言……不嫁人就是最好的。”
她认真看着他：“小陆哥哥，我希望你能理解。”
小陆哥哥。
上一次她在信中这么唤自己，已经是多少年前。
他终于认清自己感情的这一刻，她却笑着告诉他，我不当你的妻子了。
陆辰远的眼眶一点点变红：“棠梨，我不答应。”
你该是我的妻，十五年前如此，未来亦如此！
棠梨有些无奈：“陆哥哥，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亲事，你现在已经是解元，明年春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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