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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意动
◎少女的唇边沾了点碎屑◎
棠梨一个激灵连忙上了马车：“我姑姑他们……”
裴时清背脊绷直,
似乎嫌弃极了这件衣裳，他淡淡道：“会安排人送他们回去。”
棠梨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眼尖地发现裴时清袖子上还沾着一片小小的茶叶,
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说：“裴先生，那里……”
裴时清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眸中瞬间杀意四泄。
眼前画面太过滑稽,
棠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马车里点着香,
像是雨后的竹叶,
带着植物的清新和湿意。
像极了马车的主人。
只是这幽微的氛围被棠梨这么一笑，搅得支离破碎。
裴时清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像是窗外忽然乌云密布的天空。
马车空间逼仄,
裴时清浑身都被一种恶寒的感觉笼罩着,
若不是碍于棠梨,
他恨不得当即脱下衣裳。
他记得，回京之后，他要将其作为新婚贺礼送给那个人的。
裴时清摇头，伸手将那朵纤弱而顽强的花攀折而下，拢入袖中。
但裴先生自有他的算计，棠梨也不问，安静地等待着。
裴时清黢黑眼眸微微一动，面色已然恢复正常。
棠梨抬起头来看他一眼，难怪他行军月余，却依然白得跟块冷玉似的，原来是没有上前线。
棠梨忽然意识到军事机密哪是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她尴尬地盯着小几上燃着的兽首熏香，挑了一个最合适的问出来：“裴先生……没有受伤吧？”
只剩车轮滚滚碾在路上的声响，以及外面呼呼的风声。
果然对方只是淡淡看着她，并没有开口回答的意思。
她轻巧地取掉那片茶叶，很快直起身子,
却在裴时清怀中留下一点浮动的香。
裴时清的心口忽然就被灼了一下。
于是她伸出指尖摸了摸耳坠。
话题聊完了，马车里忽然又变得一片死寂。
裴时清忽然便想起自己在北境行军时，折下的那支花。
她衣袖摩挲的声音似乎惊动了裴时清，对方忽然睁开了眼睛。
似乎真的快要下雨了。
少女的发尾从裴时清的手臂上划过,
像是一只蚂蚁悄悄爬过，激得皮肤起了一串细密的疙瘩。
“行军之人，哪能如此矫情。”
马车里光线变得极为暗淡，只剩裴时清的白衣微微反射着些光。
棠梨努力憋住笑意,
从袖子里掏出绢帕，轻轻挨近她,
擦拭掉那点污渍。
棠梨也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裴先生没事就好，还要感谢您借给我住的那住宅院，我们住得十分舒心，改日裴先生若是有空，还请去宅院中坐一坐，我和姑姑给您做顿饭。”
眼前少女还在笑，耳畔玉兰花也随着马车晃晃悠悠摇晃。
倒让棠梨想起了自己今日戴的这对白玉兰耳坠。
空气安静片刻，裴时清的声音响起：“我并未上前线。”
原本晴朗的天不知为何忽然变了脸。
棠梨心想，敢情您这喜洁的毛病还分场合分时间？
她抿了抿唇，只敢腹诽，张口却是问：“裴先生怎会提前回京？战事如何了？您在北狄没有受伤吧？”
棠梨不知道裴时清要带自己去哪里。
裴时清欣然应允：“可。”
空气里潮湿得快要滴出水来，鼻尖都是风沙的味道，兽首熏香头顶冒出的袅袅青烟更是被吹得七零八散。
也是凑巧，今儿就戴着这对耳坠出来了。
她耳朵上坠着一枚小小的玉兰状白玉，如同花间飞舞的蝶，在忽明忽暗的光里穿梭。
棠梨却丝毫没察觉到他的异样,
将手帕包好,
笑着转过来看他：“温大人是不是得赔你十件衣裳？”
他翻身下马，惊得将士开口询问：“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起了风,
风卷起马车车帘,
有暗淡的光倾泻而入，照在少女模糊的身影上。
说完之后，棠梨才意识到自己问了太多个问题。
原本还不到开花的时候，偏偏那朵淡紫色的花开在岩缝中，随着料峭寒风颤唞。
棠梨见裴时清不回她，以为他还在生气，随口说：“裴大人如此喜洁，此次前往北狄想必十分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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