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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绝境
◎你们汉人说的永结同心◎
草原的风,
如利刃割脸。
被残雪覆盖岩石之下，一双如同野狼般的眼静静盯着下方星罗棋布的帐篷。
部族里的人正烹羊宰牛，欢声笑语不断。
一个身形高壮的男子身穿艳色长袍,
腰扎彩带，佩着弓箭，正举着酒杯敬酒。
下方的交谈声陆陆续续传来。
“……汉人新娘，身体娇弱……”
“要多加怜惜……”
阿苍抓着岩石的手猛然收紧,
岩石化为齑粉，从他指缝中落下。
他胸膛起伏片刻,
摘下了脸上的鎏金面具,
用衣袖爱惜地擦拭了一遍，将面具拢入怀中。
片刻之后，一个脸上蒙着黑布的人影轻轻滑入了帐篷之间。
下一刻，帐篷的帘子被人掀开，篝火的光映着雪色，将铜镜中那双寒凉的眼倏然照亮。
棠梨握着花生的手微微一颤，她抬起头来，笑着对乌日娜说：“乌日娜，谢谢。”
乌日娜似乎听懂了，又说了几句话。
少女动作优雅，白皙如玉的手执着木箸，将小块小块的羊肉送入檀口之中。
她手心微微出了汗，又很快变凉。
呼和巴日俊脸一红，往后退开：“你先歇着，一会仪式开始，我来接你。”
他有些仓促地起身，掀开帐篷帘子大步跨了出去。
其其格手脚麻利为她带上额饰：“快了快了！呼和巴日在外面与人比拼射箭呢！等这轮结束,
就该是你们的结亲仪式啦！”
棠梨面无表情夹起羊肉送入口中。
呼和巴日一把掀开帘子，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对棠梨伸出手：“来吧，我的新娘。”
少女泪光盈盈看着他，那张脸……分明不是棠梨！
棠梨迅速垂下眼睫，掩住眼底冰凉的杀意。
呼和巴日挠了挠头，将手中大碗放下：“刚煮好的羊肉，为你撕碎了，先吃些吧。”
她对自己说。
两人一前一后掀开帘子出了帐篷，棠梨等待片刻，从头发上拔下簪子，又从袖中摸出一物，飞快在簪子上涂抹了一遍。
又过了一会，帐篷外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号角被吹得呜呜作响。
红唇轻动，长睫半敛，耳垂上那枚小小的红珊瑚耳坠也随之摇动。
乌日娜对着其其格说了几句话,
又含笑看向棠梨。
棠梨将其其格刚刚为她讨回的簪子插到头发里，乌日娜便掀开帘子进来了。
大帐之内,
棠梨半垂着头,
任由其其格将她的头发梳成一绺一绺的小辫。
棠梨道了谢，也不与他客气，接过来便开始吃。
棠梨抬起手来看,
却发现是一把花生,
还有几个红枣。
棠梨笑了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其其格也笑起来：“乌日娜说,
听说你们汉人成婚都要在床上铺花生红枣等物，所以乌日娜给你找了些。”
屋子里尽是喜庆之色，铜镜前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女跪坐在羊毛毯上，听闻声音，她缓缓回过头来。
她得吃饱，才有力气逃。
其其格道：“我和苏日娜出去看看还有没有要帮忙的，你在这里休息下，马上就要开始结亲仪式啦。”
棠梨抬眸看他，却一言不发。
她亦是笑容满面,
走过来往棠梨手中塞了一把什么。
味同嚼蜡，却依然细细嚼碎，咽了下去。
棠梨佯装娇羞低下头，笼在袖中的指尖却深深陷进掌心之中。
其其格带着揶揄笑起来：“乌日娜叫你不要担心，呼和巴日虽然勇猛，但是会心疼女人，你好好配合他就行。”
其其格在她发间辫入彩绳,
又耐心地在发梢坠上璎珞宝石等物，不停感慨：“你头发真好！又黑又亮！”
锣鼓喧天,
拼酒笑闹声不绝于耳。
不要怕。
阿苍伸手掀开帐篷，如同一片雪花，滑入大帐之中。
呼和巴日不由心旌摇荡，连步伐都放轻了不少：“……你现在饿不饿？”
铜镜中倒映出的那双眼，亦是掺着凉意。
琪琪格嫌棠梨脸上胭脂颜色不够重，又为她捻上一层胭脂,
直到棠梨整个脸颊都透出桃花般的娇粉,
才满意地点点头。
阿苍的瞳孔猛然一缩。
铜镜中倒映出一张面若桃花，含羞带怯的脸。
呼和巴日的目光渐渐深了，他情不自禁俯身，
棠梨忽然抬起一双清泠泠的眼：“结亲仪式还没举行，您就这么等不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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