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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60
、焰火
后半夜,
姜云晚才精疲力尽地睡了过去。
商焰用干净的毛巾，帮她仔细地擦干了身体，又起身去了浴室。
他拧开了淋浴头,
冰冷的水从花洒里喷薄而出，还没靠近，就能感觉到那刺骨的寒气。
商焰眼皮都没眨一下,
就裸着上身，穿着长裤站了进去。
好不容易摆脱了折磨，可姜云晚这一晚都睡得不踏实。
一整夜都陷在缭乱的梦中。
梦境里她一直在奔跑。
四周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她不知道什么在追赶她，也不知道在逃离什么,
只知道必须要跑，不然会彻底被吞噬。
后来,
精疲力尽之时,
她一脚踏空，踩入一片沼泽里。
惊恐的情绪就此被剥离驱散。
尘埃之上，是一方阴沉沉的天空。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昨晚的许多记忆都是断断续续，像是一副被打乱的拼图，只能抓住一些凌乱的碎片。
那双眼睛是温柔的，明亮的，包容的。
姜云晚动作一顿。
泥泞湿滑的泥泽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身体严丝合缝小心细致地包裹了起来，那些泥都是柔软的,
甚至带着让她安心的清冽气息,
寸寸贴着她的肌肤，带着暖暖的热意。
哑然望向了顾许，眼神复杂。
她感激商焰昨晚的从天而降。
后来的事，姜云晚就不太记得清了。
不论是前半夜经历过的危险，还是后半夜和商焰发生的那段靡丨艳丨情丨事。
姜云晚想了会儿，又问：“昨晚上你们怎么在酒吧的。”她嗓音微顿，不带任何喜怒，特别平静地问：“跟踪我？”
“焰哥出去了。”
听完顾许带着些控诉的话语，姜云晚抿紧了唇瓣，一种奇异到荒诞的猜想蔓延上了心头。
但是她还没蠢到，会把这当成巧合。
倒了杯温水喝掉，润了润喉咙后，抬眼问顾许：“商焰呢。”
以及舒适感。
外头传来点轻响，细细碎碎的，像是什么人在打电话。
姜云晚怔怔地忘了头顶的天窗一会儿，眉梢不由蹙紧。
那个危险的梦境,
渐渐变得芬香四溢。
“焰哥不是担心晚晚姐你吗。”顾许趁机邀功，“他特意让我留在这守着你。”
姜云晚从来没觉得这么累过，身心俱疲。
“那时候机票都售罄了，焰哥跑了好几个城市转机才过来的。”
她疲累的腿脚被温柔地托着,
溼潤的泥土粘附在肌肤上，给了她最柔情的承托与安慰。
顾许坐在姜云晚公寓的客厅里，声音极低地和他妈妈通完电话后，挂断后一抬眼，就见穿戴整齐的姜云晚站在卧室门口。
闻言，顾许瞪大了眼，“晚晚姐，不是你让焰哥去那酒吧的吗。”
许久后，她深吸了口气，直接拿出手机要给商焰打电话，但是按下号码那一瞬，她又收回了手指，她转眸对顾许说：“顾许，把你手机给我用一下。”
“之前一段时间，焰哥特别消极，每天都在喝酒，明浩哥问他什么，他都不说，说那时候的他醉生梦死都差不多了。”顾许怯怯地看了姜云晚一眼，“我们都知道，一定是和你有关。”
看到姜云晚心脏一阵阵发酸。
于是，姜云晚又蓦地睁开眼。
她躺在软绵绵的泥沼中,
感觉到了一股难言的安全感。
姜云晚再次睁开眼,
入目的就是一方微暗的天光。
姜云晚点点头。
那些光从床顶上那方天窗洒落下来,
能看到细细浮动的尘埃。
迟钝的大脑被唤醒了，昨晚发生的事再次回到脑中。
姜云晚还记得她迷迷糊糊醒了一次，吵着要回家，一直靠坐在沙发上的商焰，便朝她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她额头，轻声说好。
—
他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地喊了声晚晚姐。
“但是除夕前两天，焰哥突然要来伦敦，他说你约他跨年。”
顾许生怕姜云晚误会了商焰，一股脑地将他知道的都说了。
她闭上眼还想再眯一会儿。
姜云晚放下水杯，“你怎么不跟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用他的，但顾许二话不说递给了姜云晚。
姜云晚拨通了商焰的电话。
响了两声，对面接起来，她还没来得及开腔，男人低哑冷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阿晚怎么样了？”
姜云晚蓦地一愣。
那一刻，她抬眸望向窗外隐晦的天空，轻咽了下喉咙，“是我。”
商焰怔忪片刻，缓缓叫出了她的名字。
“阿晚。”
他声音倏然间变得轻柔起来，像是春日的柳絮，落在姜云晚心间上，泛滥出绵绵的痒。
姜云晚沉默了。
商焰也没说话，彼此就听着对方静默的呼吸声。
许久后——
“商焰。”
姜云晚抱着胸，垂眸看着窗外那棵秃了一冬，不知不觉间竟抽出些绿芽的梧桐树，低声说，“我没有让你来伦敦跨年。”
坐在车上的商焰听到这句话，望向窗外街景的眼眸，猛地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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