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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氏拿起夜明珠，温热的，还带着世珍的体温，望着门外的背影，不由热泪盈眶。
很快，汪氏拿银票把典当的那串珍珠项链赎回。
这夜明珠，汪氏把它放于桌上，梳妆镜前。一到晚上，夜明珠放出淡淡荧光，镜子里也闪闪烁烁，分外温馨美丽。
有天傍晚，掌灯时分，与小树一同念书的书仁过来玩。
这个书仁，比小树年龄小，有些傻乎乎，并不是真正的衣家人，是珍二爷外出销酒，半路上捡回来的。
当时寒冬腊月，珍二爷听到草窠里隐隐有娃娃的哭声，跑过去一看，是个裹在包被里的男婴，快被冻死了。
赶紧生起一堆火，孩子暖和了，脸上有了血色，世珍才把孩子抱到大车上，就近找了客店，喂孩子米汤，打开包被，掉出一张纸，上写孩子的出生年月，求好心人收留。
世珍将孩子带回家，当亲生儿子养着，取名书仁，珍二奶奶找了奶妈照看。
书仁长到五岁只会喊爹娘，其他的一个字也不会说，世珍说，这孩子小时候被冻傻了。
一直到七岁，书仁才会说些简单的词，十几岁上可以一句一句说话了，还是比旁人缺心眼，底下人也欺负他，暗地里叫他傻书仁。
衣传广可怜他，最见不得别人欺负他，所以书仁在衣宅到处乱走，没人拦着。
刘太太说过很多次，让世珍把书仁禁足，圈在一个院子里，免得惹麻烦，世珍总说，书仁现在还是个孩子，好动，禁足的事，还是等书仁满了十六岁再说。
这不，书仁来到汪氏卧房，看到夜明珠觉得奇怪，问小树说，你家咋会有这么好的珠子？
小树年轻好胜，说，光兴你家有珠子，就不兴我家有么？
书仁一听这话，火被激起来，上了傻劲儿，头一偏，拿起夜明珠就往外跑，边跑边说：“这珠子跟我爹的一样，肯定是你偷的。”
小树多灵活，上前赶上去，一把夺过来，跑回家了。
书仁哇一下哭了，边用手背擦着眼，边跑出门去，他知道世珍在槽房里，想去找爹爹诉苦。
刚出大门，遇到了夏侯鸥鹭，他想找瑜三爷一起看戏，结果瑜三爷生病了。
夏侯鸥鹭见书仁在哭，就逗他说，别哭了，我带你去看戏。
这傻少爷果真不哭了，跟着夏侯鸥鹭跑到戏院。
看戏休息的间隙，夏侯鸥鹭问书仁刚才为啥哭，书仁说爹爹的夜明珠被管家青子家偷了。
夏侯鸥鹭告诉他，不能随便说别人偷你家东西，万一是你爹爹送别人的，又或者别人家有一样的呢。
这傻书仁正值青春少年，突然开窍一样，说，哦，我明白了，爹爹要娶小树他娘了，怪不得我看到爹爹抱住小树他娘。
傻书仁还想往下说，被夏侯鸥鹭捂住嘴巴。
可惜傻书仁的话全部被后排看戏的花满楼听到了。
青子出狱前不久，有天傍晚，在世珍书房里，汪氏拿过来他要的花名册，放下就走，被世珍一把搂住，世珍恋恋不舍，说，你再陪我一会儿，以后青子回来，就再没这样的机会了。
汪氏虽然内心很想守着世珍，却狠心扯开他的手，说，二爷，我们生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然后头也不回地跨出门去。
世珍看到汪氏的背影，不由一阵心伤。
汪氏走出门后，眼泪就流出来了，然而，能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命运。
第二天，汪氏趁着无人，将那颗大夜明珠包好，放到世珍桌上。
世珍回到书房，打开布包，只见除了珍珠，还有抄的一句诗：“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看到被退回的珍珠，世珍的心一颤。
再看汪氏，已走到院子中央。
世珍的脸发烧一样，内心既羞又愤，不由起身奔出门口，紧走几步，挡住汪氏去路：“我要像瑜三爷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
“二爷，你让开。你不是瑜三爷，我不是姜百花，我们都承担不了那个后果。”汪氏面无表情，侧身躲开世珍。
“我不准你走，回屋好好说。”世珍声音抬高。
“让别人看见了不好，珍二爷。”汪氏低着头，声音也低低地，并不停住脚步。
世珍还想阻拦，眼角余光看到贴身小厮远远走来，悻悻地甩了甩袖子。
汪氏低着头，迈着小碎步，急急地走出院子。
所有这一切，都被衣传广看到眼里。他刚巧找世珍散心，看到世珍挡住汪氏，便蹲在院子里那棵大冬青后头。他们的谈话，一句不落，都听到衣传广耳朵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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