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征吃饭的速度和他的体型成正比,我还没吃下多少呢,他已干完了一个半饼,一大份丸子汤,得给他找点儿事做。
“前几天去看冬博会,我看到藏獒了,我还拍了照片,你要不要看看?”
“好啊!”
他老兄一边看照片,聊狗缘,我就这里赶吃饭的进度。正好,交流完了和狗打交道的故事以后,我的丸子汤也算是消灭了。一切恰到好处,是时候放他回去店里了。吃这么一小会儿饭,不停被琐事的电话打扰,他都跳开去接了好几次电话了。
“你不知道,现在的客人有多麻烦,明明是他们错了吧,总能挑出刺来,你上次过来的那几个,一直到昨天,直到公安出面了,才算解决掉。还是公安做事有力度,一进来,人一抓,立即完事了,要他们再也不要来闹事了。”
“就那几个的?”其实我心里一直担心那几个会不会找事来着呢。
“嗯,反正,特麻烦,最烦的就是晚上5点被电话打醒,后面,就再也睡不着了。”
出了小店,严征看着天,很开心的说:“多好的天啊!下午要找个机去进城去!”
“哈哈,这里是乡下吗?还进城呢。”
“差不多,我都好久没出去转转了。”
“对了,这个天啊,你别看晴好无比,下午应该就是大雾了。”
对于我的反常预报,看着艳阳蓝天的严征显然不相信:“怎么可能哈!”
“上次我回广州,坐飞机前,也是这样的好天气,结果一到柴窝堡,就漫天拉大雾了呢。”
愉快作别,坐上了途经八楼的2路汽车,目标:红山邮局。
很熟悉的地方,还是老地方,设备却先进了。还清楚记得,当年很小的时候,老爸要来这里给老家发一份电报,是要在方格格里填字的,按字收费,所以语文得学得特别好,要精要,能省一个字就是省一份钱哪!而打长途电话,是要事先写好一份发言稿的,好等接通的时候,人家喊谁谁的长途电话接通了,然后就会哆哆嗦嗦,不磕巴也会磕巴地闪读电话稿了,当时,电信邮政是不分家的,只知道都来这里打,谁能想到现在,电信,移动,联通这些胖胖的儿子、孙子辈的企业居然能兴旺成这样了呢!邮政老大哥还和金融打着擦边球,蹭着银行类的业务,不这样咋办呢?什么顺丰、申通之类的民营快递企业把打压得少了多少份额啊,平信,现在谁还写啊!都发电子邮件了突然又触到伤心处了,现在,我们也发不了电子邮件了,还是回家捡回纸笔,重新做一遍人吧!
偏我来寄发票的机会,人多,不得不排队,据说要寄,还要花一元买一张单子。这叫一向在广州视这纸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作风一下子收敛了,想当初写字那叫一个随意啊,公司里放了那么厚一堆,想咋写就咋写啊,写错字算什么,撕过重来。而这里要花一元钱了,搞到我的黄式书法也不得不收敛起自以为潇洒的笔锋,象小学生一样一笔一划地慢慢写起来了,真是的,打字太多,草字太久,写个正楷怎么就这么难啊!手部的写字肌肉似乎都退化了一样!
写好了,站在一堆人后慢慢排,怕接柜的维吾尔族女孩子看不懂我的草楷,还专门为她准备了一张名片,打算提醒她:“如果看不懂,照上面的印刷体里找。”
排队这当儿,无聊地左看右看,发现了旁边的这一幕:
邮局里以前代人写信的岗位,在这里还有。不同的是,小桌子变现代了,三角的弧边造型,还很有点宜家的味道,代写信的师爷仍然在,不过,现在不是人家不会写字,只是不会写汉字,一个漂亮的维吾尔族中年女士正听着这位师爷替她写的两整页纸的“血泪控诉”,而她则一边听,一边不停地擦眼泪,听了支言片语,内容大概是关于她老公在家公伤无人理的事。
这位现代师爷读得那叫一个字正腔圆,引经据点,古代的大状在堂上,面对老爷,怕也就是这种口吻了。
收了10元,女子走了,这位师爷操着中原普通话,开始和另一位同行聊起自己的收入。
“最近太淡了,好几天都不开张了。其实要以前,这种小钱我都看不上,可是现在不是没有单嘛,这种小钱也就看在眼里了。不过,我也不缺钱,干了这么多年了,库里存着的钱,多着呢,够我使,哈哈。”
师爷对自己的生活如此满意,刚才那种替人伸张正义的感觉完全没了,看到的,只是一个完成了一笔10元小生意的小生意人对自己这单的微薄收入的一种自我总结。
终于轮到我了,自作多情的把名片也一并递进去了。蓝眼影的接柜维族小妹显然认为我多此一举,她说:“不用。”看得出来,她的汉语水平了得。最后,痛痛快快完成了寄送的流程,要到发票,转身离柜,一颗心也放下了,钱!这堆纸就能换成钱了。
直到再次坐上68路车,才想起来,我画蛇添足的那张名片,被忘了拿回来,留给小妹了。可以想象,这张名片的下场,就象一张擤完了鼻涕的废纸一样,被扔进了垃圾箱了。
“浪费啊!”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我的名片也一样,应该给到应该给到的人手里嘛,这张可惜了,给浪费了。
不知为什么,今天坐车的人奇多,每台车,都象是塞满了要去赶集的人一样。
我是例行地去电信拜访甲方,这群人,又去地广人稀的开发区干什么去呢?加上天冷,所有人都穿得圆圆滚滚的,挤到一起,摩擦力特别大,还有“老人卡”不停响起,大冷天的,真不明白啊!
车一直到了铁路局,人都没有少多少。“老人卡”们充满活力地上来了,还带来了崭新的四腿小板凳,对放那种,8张标准的“添堵”。
除了“老年卡”、“学生卡”以外,我可能是最矮的了。找到一个属于自己能把握的扶手或拉手,就抓住了不放。并不指望坐什么位置,能正常站着就很知足了。很多站就这样过去了,眼前的两个女孩子分享着一个座位,象我和果果上初中时一样,不同的是,上面坐着的那个小女孩子,至少她打扮得象一个标准的哈韩版女孩子:全染黄了一头发,扎着的马尾上系着粉红大花一朵,眼睫毛漆得太浓,一上一下在并无镜边的黑框眼镜框里忽闪个不停,而这副黑框眼镜,除了两枝撑在耳边的眼镜腿上还是黑色本质以来,全部镶满了银亮亮的小珠子,与耳朵上被一溜打了三个洞,也戴满了三种不同款式的耳环的银珠珠对应着,一起闪着,粉莹晶亮的珠光的唇彩,也配着同款的粉色珠钻气息。而另一个女孩子则显得清汤挂面,清纯了许多。
“珠光女”嘴里一直聊着如何“收拾老公,孩子如何”长短,听到这里,才猛然发觉,这个浓妆公主妆覆盖下的脸,原来已属于一个已婚的小妈妈。
完全晕掉!我怎么能眼拙到,都区别不出是孩子,还是孩子的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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