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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阙没有立刻回答，他拇指和食指慢慢相捻，将指腹上那滴血珠儿逐渐摊开，指腹间一股子带着腥味儿黏黏糊糊。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停云端着招待客人茶水。
尤玉玑直起身，朝一侧炭火盆走去。
她将沾了寒雪毛茸茸斗篷脱下来，挂在一旁双头黄梨木衣架上，然后在炭火盆旁烤火小椅坐下。
停云将茶水摆在桌上，看了尤玉玑一眼，道：“夫人头发被雪淋湿了，奴婢给您拿一条棉巾擦擦？”
“有劳。”
尤玉玑微笑着。
停云很快取了柔软棉巾过来，尤玉玑探手自己接过来，没用停云帮忙。
停云也不多待，挑起珠帘退出去。
珠帘一阵清脆碰撞声，又渐渐归于平静。
“怎么忽然想要个孩子？”
司阙望着坐在另一侧墙下尤玉玑，终于开口。
雪白棉巾被尤玉玑放在膝上，她并没有擦云鬓上水渍。
她望向琴案后司阙，温温柔柔语调：“母亲病重需要我孩子脐带血为药。
陈安之此人，我实在看不上，不想我孩子遗了他半分模样。
思来想去，若是我孩子能遗了你才学，当是极好。”
她望着司阙，微微笑着。
温柔语气言简意赅地将事情说得明明白白，不遮掩半分，不让任何误会可能产生。
四四方方一间房，两人靠着对墙而坐，四目相对着。
片刻后，尤玉玑先移开视线，她垂下眼睛，看见手棉巾，才想起自己发上还是湿。
她微微偏头，将云鬓上紫玉步摇和玉簪取下来，随手放在一旁小方桌上。
柔软云鬓落下来，被她纤指拢到一侧，她微微偏着头，用棉巾擦拭发上水渍。
她有着纤长玉颈，肌如堆雪。
在尽数堆在一侧乌鸦鸦云鬓映衬下，更显得玉肌莹白，隐在浅紫色交领中。
也不知道是因为长发之前是绾起，还是她天生生得这样，柔软云鬓发尾微微蜷着卷儿，贴着她一侧脸颊，更为她美貌增添一抹惊心动魄妩媚。
尤玉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美艳，平日里她总是着淡妆，压着这份旖色。
而此时，她将眼尾勾起，平日里微笑唇角弧度再扯高一点点。
那份往日温柔，就多了几分勾人妩色。
司阙一直安静地注视着尤玉玑擦发，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双漆色眸子里也沉沉无波，将所有情绪掩藏。
炭火盆里火焰温柔燃烧，逐渐将尤玉玑身上寒意驱离。
“姐姐不想你为难，若你不愿便算了。”
司阙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那双沉静眸子似乎终于划过了一丝情绪。
尤玉玑抬手，将擦好长发慢慢盘拢。
浅紫色袖子向下滑，堆在臂弯里。
她十分随意地将长发拢好，用长长紫玉簪别在云鬓里。
一缕微蜷发被遗落，孤零零地垂在脸侧。
话已经说完，尤玉玑站起来，去拿斗篷。
斗篷在炭火盆旁烤了一会儿，毛茸茸触觉里多了一层温暖。尤玉玑没穿，只是将它抱在怀里。
“考虑一下，好吗？”
她望着司阙，浅浅笑着。
妩色褪去，又成了往日里温柔眉眼。
司阙搭在琴案上慢慢握紧，藏在下面中指和无名指摁进掌心。
尤玉玑不再多留，转身往外走，走到珠帘面前时，她听见了倒茶水声音。
她回过头，却见司阙不是在倒茶，而是打开了她带过来锦盒，取出里面红梅酒倒了一盏。
司阙喝了一口红梅酒，辛辣滋味入喉，整颗心好似烧起来。
“姐姐那双雪足确美极。”
他抬起眼睛望向尤玉玑。
尤玉玑旎红娇唇微张，继而又微用力咬了下唇，旎红柔软唇被她咬出一道浅浅白色月牙转瞬即逝，这一咬，唇上色泽反倒越发浓艳糜荼。
尤玉玑转回头，背对着司阙。
她望着面前晶莹剔透珠帘，声音轻柔：“我确心急，望你早日给姐姐回复。”
尤玉玑同时抬手，纤指挑起珠帘，后半句话伴着珠帘清脆晃动。
她抱紧怀中斗篷缓步往楼下走，她步履仍旧轻浅沉稳，可胸腔里那颗心却一直在疯狂跳动，她快要控制不住。
她想幸好火盆里炭火烧得很足，整间屋子里暖融融，倒是将她微红脸颊藏起。
尤玉玑走了之后，司阙仍旧坐在琴案后许久，才发现手指上沾在纹路里血迹。
他拿着雪帕子反反复复地将上面血迹擦干净。
他拉开琴案下面小抽屉，里面密密麻麻装了整个抽屉铜板。
他随便捏了一枚铜板高高抛起再接住。
反面。
司阙皱了下眉，又抛了一次。
还是反面。
司阙垂眸望着手背上这枚铜板，凝思良久。
不多时，停云走上来禀话：“殿下，东西都收拾好了。”
“再等等。”
司阙抬眼，望向炭火盆旁小方桌上那支紫玉步摇。
停云愣了愣，也不多问，转身退下去。
下楼时候，她蹙着眉，在心里惋惜看来今晚不能去尽情玩弄陈安之了。
可惜她已经准备了玩弄毒具。
司阙弯腰，拿起小方桌上那支紫玉步摇。
长指捏着玉柄轻晃，缀着几条碎玉珠子轻晃，泛着迷离光影。
这支步摇，是尤玉玑故意放在这里。
司阙也知道她是故意留下。
·
夜里，尤玉玑辗转反侧不得眠，将百岁吵醒。
百岁朝她走过来，在她怀里窝成了一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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