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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言点头,“当然,八点不见不散。”
颜又青闻言微微勾了下唇,轻声道:“那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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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记挂着老池的事情,池言这一路回家骑得飞快。
停在老旧楼旁树上的麻雀被少女风一样的速度惊起,不满叫嚣着振翅飞离了树杈。
但池言才没工夫跟这些麻雀计较,停好车子便朝她家所在四楼奔去。
钥匙打开家门,池言迫不及待的讲道:“老池,我回来了。”
只是,落满夕阳的房子里回应她的只有安静。
客厅桌子上放着池言缠着池叙封要了好多天的习题册,最上方的小票反过来放着,透着些墨迹的长条上利落的写着一行字:陈伯伯家有急事,我去替他值班,书已经买全了,饭也做好了,稍微热一下就行。
池言看着这张纸条,整颗心仿佛失去了牵制一般,猛地就坠了下去。
秒针咔哒的在钟表里移动着,齿轮的每一下转动都在绞着池言的心,她顾不得任何事情,匆忙把书包往地上一丢,拿着池叙封挂在玄关处的研究院备用钥匙门卡甩门而去。
老旧的砖结构房子隔绝不了多少声音,也隔绝不了每家每户的晚饭。
归家的味道交织在着昏暗的楼梯间中,凌乱的脚步声被炒菜的声音湮灭。
蔷薇藤蔓挂满了生科院周围的栅栏,粉白的开满了一墙。
又是一年五月。
池言轻车熟路的骑到了池叙封所在的实验大楼,门口的公告栏张贴这一季度生科院的新闻。
只是这种情况下,池言哪里还有功夫给自己的车子找她熟悉的停车位,甚至于她都没将车子停好,老旧的自行车被随便靠在了花坛边上,不堪重负的灌木丛被压迫着,发出沙沙的抗议声。
只是这声音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尤其是同突然间在实验楼里拉响的警报相比。
“铃铃铃——!!!!”
那曾经深埋在池言记忆中的铃声无比真实的响了起来,她站在实验楼的外面,看着里面的门突然被人打开,放大的声音同如鱼涌般的人一同从里面冲了出来。
池言定定的看着这些人,逆着人流迈出了这些年她做梦也想要真的迈出去的那一步。
周围都是混乱,所有人都在向外逃命。
记载着数据的纸质资料在凌乱中从研究员的手中掉出来,纯白的被人踩上了脚印。
池言逆着人流,不停的拨开周围人,在这片混乱中朝警报深处跑去。
而是这个时候,一只手拉住了池言,惊讶的喊道:“言言?!”
那是一个女alpha,是她家老池研究组的组员。
池言跟她见过几面,忙问道:“姐姐,我爸爸呢?”
“池老师在传输数据,马上就出来了,你快点跟着我……”
说着这个组员就要带池言走,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完,池言就甩开她的手,执拗而坚定的朝里面走去。
池言清楚的知道这个“马上”绝对不会实现的。
十年前他们也是这么跟自己说的,将待在池叙封办公室的自己带走了。
而后每一次午夜梦后,她都在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那么听话该有多好。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听话的人。
本来就不应该抛下她家老池一个人。
实验室的最初爆炸只是这次事件的导火索。
被判断为致命伤害的更大一次爆炸距离现在还有二十分钟。
还有时间。
她还有时间。
她不能再让老池离开她了。
她就应该今天什么都不干,守着老池才对的。
懊恼,痛恨。
各种负面情绪萦绕在池言的眼瞳中,让她的眸子像是被淬炼过一般,变得愈发坚定。
“言言!”
那人急切的呼喊着池言,只是这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直到同这逐渐没有人出现的走廊一样消失不见。
池言的实验室就是过去老池的那间,密码也一直是老池在世时一直用的密码。
——她妈妈的生日。
爆炸并没有波及大楼的重要电路,实验室的大门在刺耳的报警声中缓缓打开。
只是池言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看到那原本整洁的空间里一片凌乱,巨大的柜子倒在地上,而在它下方正砸着池言此行誓死也要拯救的人——池叙封。
“爸爸!”池言着急忙慌的跑到了老池身边,想要唤醒看起来仿佛昏迷的他。
而不幸中的万幸,池叙封听到池言的声音勉强着抬起了他的脑袋。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被柜子撞击到的脑袋顿顿发懵,迟了半晌他才意识到现在自己自己身边的真的是自己的女儿。
池叙封顿时大惊,气若游丝的讲道:“言言!你怎么来了……”
池言的心被这声音扯得一揪一揪的,带着些愤愤的反问道:“我不是说了不让你来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池叙封却勉强的勾了勾他的唇,道:“我要是不来,这些资料可就是都要丢了……这些资料可是能拯救上千个像你妈妈那样的beta的……”
池言何尝不知道池叙封是怎么想的,只是此刻的她站在另一个角度。
长达十年的生离死别让她格外珍视如今跟老池在一起的日子,也对他原本写在命运里的死亡格外的想要改变。
“资料资料,这些资料到底有多重要啊!你连我都不要了吗!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世界上有多想你!”
池言没忍住,声音都比平时大了几分。
池叙封看着面前这个拼命在给自己挪开身上柜子的孩子,脸上那抹为了宽慰而宽慰的笑意落了下去,勉强抬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颤动。
比起过去体力算不上很好的beta,池言现在到底是s级的alpha,压在池叙封身上那个看起来很是沉重的柜子,还是被她拼尽全力的挪开了。
“砰!”
柜子被推翻到另一边,发出沉重的跌落声。
池言也顾不得让自己喘息一口,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忙扶起瘫在地上池叙封。
希望,就像是在他们头顶亮着的那盏灯……
“滋滋——砰!!!”
灯管发出电流不平稳的声音,忽的一下就炸碎了开来。
而池言则刚刚将池叙封扶起,正要将他背到自己背上带他出去。
一盏,两盏……
破碎的灯泡碎片在空中炸开,紧接着第二次爆炸就以电流的不平稳为开端,从远处波及而来。
“砰!”
整间实验室又一次陷入了剧烈的晃动中,池言根本就站不稳,只摇摇晃晃的勉强护着羸弱的池叙封,忽略了从头顶掉落的灯。
闷疼重重的砸在池言的头顶,吃痛的她猛地攥紧了自己的手掌。
她感觉到了疼,但她不能让池叙封听到。
可他还是察觉到了。
他就这样看着那笼罩在自己头顶的阴影,吃力的唤道:“言言……你,你有没有伤到啊……”
“没有。”池言摇头。
而就在她话音落,下一条温热的线在她的额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