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恰好?遇上她闲暇的时候,
她也接受过一个采访。
前面几个问题都还好?,只是提到那?个拉力赛冠军的时候,
主持人问:“想必您和?这位帅哥赛车手?很有默契,后来是因为?学?业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没有再继续征战拉力赛呢?”
舒桥恍惚了一瞬。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想起商时舟了。
当?时她的脸色一定并不好?看,否则主持人也不会在之后连连道歉。她在短暂的停顿后,也还是体面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她笑了笑:“喜欢过,体验过,到此为?止。”
她说得简短直接,为?此还被?胡乱解读为?了态度高傲,对拉力赛不屑一顾,车友圈本来将她捧得很高,也因为?有心人恶意炒作,许多博主开始下场痛心疾首地踩她,说她人设崩塌,整个采访视频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酵起来。
网上逐渐开始有了不同的声音,只是还没真正扩散,一夜之间,所有有关舒桥的话题都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那?些前一日还在破口谩骂的博主们像是集体失忆,从?此绝口不提有关她的一切。
那?个时候,柯易专门来找过她一次。
这个不太靠谱、女?朋友换得比衣服还快的花花公子竟也在京市top3的大?学?。
他约舒桥在一间咖啡厅见?,搅动?一杯冰美式,表情是难得的颓靡,他一边喝一边说,实验室老板不是人,他已经?通宵三天?了,否则绝不会喝冰美式这种慢性毒药。
舒桥只是笑。
然后柯易说网上那?些东西她不用?管,他都会处理的。
舒桥点头。
她什么都不问,柯易反而憋不住:“你都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舒桥抿一口拿铁,神色轻柔,无比自然地接话:“嗯?为?什么?”
简直像是在满足柯易的倾诉欲。
柯易分不清她到底想不想知道,很是憋了一下,到底还是开口:“他不是故意不辞而别的。”
舒桥静静看着他。
“我猜他肯定没有和?你提过,他家里的情况很复杂。”柯易说:“他父亲姓秦,他姓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他比了个向上的手?势:“如果妻子有境外血统,妻子的家境又过分优渥,那?他父亲的仕途就不能更进一步。所以?真的到了那?一刻,他父亲情愿将他彻底流放。你明白彻底的意思吗?”
“就是不容反抗,不容拒绝,不容辩解。”柯易一连用?了三个不容,声音很低却激烈:“但他反抗拒绝并辩解了,而这一切在有些事情面前都是苍白的……总之,他直接被?扔去了国外,空无一物,说是被?绑架也不为?过。”
柯易想过很多舒桥听到这一切之后的反应。
比如怔忡,比如震惊,又比如探究地继续问下去,毕竟属于权力顶端的世界向自己掀开了一个角落的时候,很少有人能抑制住好?奇心。
唯独没想到舒桥笑了起来。
“都已经?这个年代了,不会还有人因为?出国音讯全无吧?就算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总不会一两年还束手?无策。他可是商时舟。”舒桥抿一口咖啡,眉眼依然惊艳,但她神色很淡,笑容也很淡:“无非两个字,不想。”
不想可以?延伸出很多。
不想联系她。
不想回头。
不想她。
舒桥放下咖啡杯:“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柯易一时无语。
于是舒桥起身。
柯易看着她的背影,说了最后一句话。
“他过得不好?。只身一人被?扔在那?种吃人都不见?骨头的商场,全无经?验……”
舒桥停步,回头,并不想听下去,打断他的话:“如果他想要?让我知道他过得不好?,就让他自己来说。否则,他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或者说,你觉得,应该与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没有给他机会,哪怕提及只字片语。
如今得知其?中原委,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为?何他如此缄默。
但理解是理解。
而不原谅和?理解,从?来都两码事。
她推开咖啡厅的门。
将商时舟和?那?些旧事,一起留在身后。
*
那?个时候,是真的觉得此生再也不会见?面了。
谁能想到这人世间兜兜转转,他们竟然会在这异国湖畔再遇。
还是她最尴尬窘迫的时候。
然后睡在一张床上。
简直像是重温旧梦。
舒桥翻身而起。
这种感觉并不太好?。
她酒精过敏,但此刻,她竟有种宿醉的感觉。
她动?作很轻,双脚触及地面的一瞬,却又改了主意。
她本想趁他睡着,直接转身离开,但又觉得荒谬好?笑。
四年前那?样戛然而止的休止符好?似在这一刻终于睡醒,重新按下了播放。
睡都睡了。
她为?什么要?逃?
商时舟醒来的时候,怀中空空。
他几乎以?为?这又是自己的一场惊梦。
空气里隐约还有橙花香气。
惊梦落成地面的一片散落。
柔软的布料与地板交错,一片狼藉却暧昧。
客厅有稀疏声音传来。
商时舟愣了两秒才确定这不是梦。他起身,循声而去,脚步近乎虔诚的轻。
然后驻足在门扉处。
这一夜有月,却没有穿透夜幕。
黑暗中一盏孤灯点燃在客厅,陷在沙发里的少女?披着他的一件深蓝的衬衣,蜷起在胸前的双腿纤细。
她的手?腕耷在深蓝天?鹅绒的扶手?上,和?□□的双腿一样,被?深底色衬托得雪白一片。
长发披散,她眉眼冷艳,指尖还夹着一只点燃的烟。
是黑夜里唯一的猩红。
然后,她转头看向他,神色放松,眉眼间比他熟悉的模样多了几分松散和?冷淡,那?件对她来说过大?的衬衣随着她的动?作从?削瘦的肩头滑落。
像是夜里深海礁石上徘徊的海妖。
好?似方才与他抵死缠绵的,只是她的幻影。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他开口才发现,自己音色涩然。
“没有学?会。”她很自然地回应,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瞬,捕捉痕迹地移开。
刚才她那?一巴掌打得挺狠。
这会儿都能看到些红痕。
更不用?说商时舟脖子上的那?几道过分明显的抓痕。
可惜了,怎么没挠到他下巴,看他还怎么衣冠楚楚人模狗样地穿西装。
商时舟再仔细去看,才发现她只是点燃,过滤嘴上濡湿的痕迹很浅,应当?只是最初吸了一口助燃。
他就这样斜倚在门边,注视她良久,然后叫她的名字:“舒桥,好?久不见?。”
舒桥刚才还坦然的目光却倏而收回。
她垂眸,将手?中燃到尽头的烟压灭在一旁的烟灰缸,看着最后一丝猩红都熄灭,这才应道:“现在才说这个,是不是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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