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黑马
那天的一切都特别好,
他们在游乐场里面逛了好久，烦恼和难过通通都被抛到脑后。
光晕透过云层洒下来，麻雀掠过枝头,
碎雪浮动坠落,
冷空气飘散涌动，还有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
东南角有一个卖饰品的小店,
粉色装修少女感很足，陈泽野带着祁安进去，给她买了一个有点搞怪的发夹。
修长指节缠绕穿过发丝，他俯下`身帮她带好,
毛茸茸的兔子耳朵垂到锁骨，和毛线围巾相衬，显得人很乖很可爱。
祁安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心口像是被人灌进一瓶桃子味的气泡水,
咕嘟咕嘟,
到处都蔓延着粉色的泡泡。
但如果非要找出什么不圆满的地方,
也不是没有。
那个小熊气球中途被风吹跑。
陈泽野当时接了个电话，祁安站在旁边等他，手腕没防备的一轻,
那根连着气球的绳子毫无预兆断掉。
她下意识抬手想要抓住那截细绳,
可还是晚了一点,
棕色小熊被风吹越吹远，然后在视线中彻底消失不见。
再回身的时候，陈泽野看见她五官皱着,
唇角压下很大一个弧度。
这人怎么乱用词。
祁安摇摇头：“不要了。”
祁安捏着手机，呼吸很浅打在手腕，一寸寸等着他的回复。
不会走丢的。
身影压下,
他捏了捏她的脸：“怎么不开心了？”
桌角试卷厚厚堆起，祁安在补这几天的进度，有几道竞赛题不太会做，就偷偷拍给陈泽野求助。
指尖悬停在键盘上方，祁安正思考着该怎么回，下面又弹出一条新的提醒。
陈泽野担心她在路上折腾着难受，干脆在临舟多留了一天。
【abyss：像在偷情。】
他带着点恶劣地控诉：【祁同学你过河拆桥啊。】
祁安摁亮即将暗下去的屏幕，看见了那句：
那现在小熊不见了，是不是他也会找不到她啊。
消息顶端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一行小字，但新消息进来的速度变得好慢。
从游乐场出来的时候外面又飘起了雪花，大概是吹了冷风的原因，祁安鼻音莫名加重。
再回黎北的时候已经是周三。
四个字敲完，点击发送，前面传来很轻一声震动。
祁安晃了晃脸告诉自己要专心，刚拿起笔，桌面上落下一张纸条。
呼吸紧了紧，祁安用手背贴着脸降温，平复了好几分钟才回复。
消息栏里静静躺着他的消息。
什么啊，什么就偷情了。
【abyss：刚给你讲
祁安没想那么多，很单纯地问一句：【什么？】
殊不知身后人正抬眸盯着她看，校服依旧规规矩矩地穿在身上，光影顺着纱帘缝隙钻进来落下，衬得皮肤更白，耳后的碎发不知怎么翘起一缕，正歪着头趴在桌面上。
【abyss：干嘛不大大方方转过来问我？】
这道复杂的电磁感应她终于弄懂了，最后一笔还没结束，书桌里的手机又震。
眼睛蹭一下睁圆，脸颊耳根都开始燃烧，教室里暖气给得足，手心烘出一层薄汗。
完题就这么对我？】
但很快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就被她丢掉，两个人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指骨如齿轮般紧扣摩挲，衣服布料簌簌贴合，身上的气息都暧昧缠绵的混杂在一起。
【不要理你了。】
祁安朝他晃了晃手腕，闷闷不乐：“小熊飞走了。”
上面言简意赅只有一句话。
他说有了这个就不怕她走丢了。
其实她也没搞懂自己的情绪低落在哪里，好像不只是因为那个气球，更是因为陈泽野在它身上赋予过的意义。
祁安已读不回，把手机塞进书包里。
【你胡说些什么。】
【abyss：祁同学，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吗？】
铃声敲碎沉闷，午自习终于结束，教室里整齐划一倒下一片身影。
点开图片放大，过程清晰简明，两种不同的方法对比陈列在纸上，他的字迹真的很好看，笔锋遒劲有力，却又不失整齐，应该是刻意练过。
“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她这表情太可爱,
陈泽野没忍住低笑了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像在安慰一只不开心的小猫咪，“喜欢的话，我再去给你买一个？”
身后紧接着就传来一声闷闷的笑，像是羽毛刮过耳廓，痒又燥，叫人莫名不自在。
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扔过来的。
生气了？
祁安装作没看到，抱着作业起身往教室外面走。
从英语组出来的时候，距离下一节课开始还剩下三分钟不到。
走廊里面的人很少，脚步声和细碎交谈声安静回荡。
楼梯的最后一个转角，祁安低头凝着地面出神，视线里多出一双白色球鞋，混着雪松的冷淡钻进鼻腔。
这个地方根本就不隐蔽，甚至有些硌眼，临近上课时间难免有人会经过，刚才的别扭劲儿还没过去，祁安和他装陌路。
向右挪动一小步，她想要越过他继续往上走，可陈泽野也跟着她的动作，人墙堵在眼前。
来来回回几次，摆明了不放。
“你干嘛。”陈泽野个子本来就高，又站在上一级台阶，祁安不得不仰起头看他，咕哝着吐槽，“幼不幼稚。”
陈泽野没穿校服外套，单一件黑色连帽卫衣，领口布料塌下去一小块，脖颈处的青筋脉络格外清晰，这个位置刚好背着窗口逆光，灼灼白日在他凌厉的轮廓外面晕开很淡一层。
唇角向上扯出弧度，他半俯下`身子，想要去勾她的手指：“这不是看某人生气了，赶紧过来哄哄。”
祁安不让他碰，手往身后藏，嘴上说着反话：“我才没生气。”
“是么。”心里那点恶趣味冒出头，陈泽野伸手戳在她脸颊上，“那怎么跟小仓鼠一样气鼓鼓的。”
祁安一把拍掉他的手，钻着空隙逃走：“我要回去上课了。”
陈泽野转身瞧着那个背影，笑意加重根本收不住，胸腔里微微传来愉悦的震动。
祁安小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最后被陈泽野用一盒白桃牛奶哄好。
第二节
节是体育课，操场上堆积的雪还没完全清扫，老师带着大家在体育馆里做热身活动。
解散后，钟思琦拉着祁安到一旁的长椅上闲聊。
钟思琦拍拍她胳膊：“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啊？”
“怎么都联系不上你，真要担心死啦。”
“出了点小意外，手机摔在地上没电了。”祁安语气有些抱歉，“所以才没回你们的消息。”
“对不起啊思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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