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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一毛闻言一脸恍然。
牛一毛明白，这刘二增肯定是受了什么高人的指点，学杨白劳跑出去“躲灾”了，留下这么一个啥也不知道的小崽子看门，一不耽误生意，二来推诿搪塞，总之就是想靠拖来对付这次地皮强买。
搞清了状况，有点茫然的牛二毛问大哥道:“哥，怎么办”
对此，牛一毛脸上挂出了一阵冷笑。
以赖对赖，这刘二增的办法到也是争锋，只是面对着地方一霸，经验丰富的牛家老大，他这一套，也还是太嫩了。
“坐着等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说话间，牛一毛对所有手下道:“你们都歇歇脚，一人坐一张位置，明白么”
牛一毛的人是“讨债公司”的职业团队，见老大发话，自然明白啥个意思。
于是这些人迅速分散，一人坐一张桌椅，就站着地方，也不点餐，碰见偶有想进来用餐的客人，他们就以“有人”为名，强行轰出去，甚至着了急，吃喝拉撒也要在这店里。
这样一来，李川水和他的店就算是开着，也不会有一毛钱的进账，反正人家人多，可以三班倒，最后刘家夫妇也得妥协。
眼看着这些人干坐着不吃东西，李川水脸上一阵窃喜划过，紧跟着又一脸惊慌道:“哎我说你们几个怎么个意思不吃饭光坐着可不成，我们这儿不是马路上的长椅子。”
耳听着李川水的警告，牛一毛倒也不生气，毕竟在他的眼里，这李川水只是一个被刘二增拉来垫背的“棒槌”。就算是把他吓唬住了，也是徒增麻烦。
带着几分不屑，牛一毛对李川水道:“小子，今儿的事和你没关系，你要是识相，就一边看着去，回头要是想知道因由，就问你们老板去吧。”
听着牛一毛的告诫，李川水依旧不买账，他就像一个闷葫芦瓢一样冲这一群人道:“那不行我老板让我看店的时候，明确告诉我，不吃饭不能坐椅子，你们这么干坐着，我可就报警了”
李川水这一次的话，终于让牛一毛愤怒了。旋即，他动了砸店的心思。
不过，牛一毛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也早过了那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的年龄，他想给李川水这个棒槌一个教训，却并不急着出手，而是顺着李川水道:“小子，我们吃饭成了吧”
“哦”李川水点了点头，一边将食谱递过去，一边说道:“几位吃啥”
“不急我先看看。”
牛一毛说着话，接过了李川水递给他的菜单。
其实，牛一毛这混蛋打的主意很毒，他打算给每个手下点一个花生米或者一个串串，只几块钱，便让他们“吃”一整天，一但李川水因为不耐驱赶他们，这些人就会以“虐待顾客”的由头，将李川水的店狠砸一顿。
这种赖皮而钻法律空隙的方法，乃是讨债公司常用的套路之一，和大街上那些碰瓷的如出一辙，只是更强势，也更让人无奈。
不过，当牛一毛看清那菜单上的标识时，他整个人却愕然无比，心中原本打的极好的毒计，也瞬间被好奇和郁闷所替代了。
仔细看了看菜单后，牛一毛对李川水道:“小子你想钱想疯了吧羊肉串一万一串羊腰子十万鸡胗三万烤猪尾六万”
“对呀”李川水面带微笑道:“这是我来了之后刚改的价格，现在开业酬宾，以后还要涨价的”
随着李川水和牛一毛的话，原本憋足了劲，准备搞事的小混混们也傻了。
而后，那些家伙一个个伸头过来，看着这份天价菜单，全然是惊愕好奇的神色。
好奇中，牛一毛上下打量着李川水道:“一个肉串你卖这么贵，怪不得见不到一个客人小子你这肉是金的也太坑人了。”
对问，李川水摇摆着手道:“大哥天地良心呀我烤串这手艺，冠绝华宇，你要是不信，可以免费品尝一串，不好吃不要钱连店都可以免费送你”
“哦”牛一毛听李川水牛皮吹的震天响，当即饶有兴致道:“这可是你说的如果我吃了之后说一个不字，你就不要钱店也送我”
“对”李川水眼神中闪烁着狡猾的光泽道:“但如果你吃过一串之后，还要和我要，那么可就是一万一串了哦”
第四十九章：万元羊肉串
牛一毛虽然在李川水的脸上嗅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但是他并不理解这意味着什么。
他只知道，这个叫李川水的年轻人有着极端不正常的“迷之自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又仿佛他是神经病院南墙倒塌后，跑出来的异种生物。
如此奇葩，软硬不吃的东西，也无怪乎刘二增会让他看店叫板。
虽然预感到李川水的话，很可能是某种勾引甚至陷阱，但是仗着人多示众，牛一毛同样非常自信自己终于找到了收拾这小子的“由头”。
于是乎，他合起李川水提供的菜谱，阴沉着脸色，对李川水道:“那你先给我烤一个肉串吧你可是说过的，要是我说一个不字，那么你就不和我要钱，这店”
“归您”李川水笑着接茬，那笑容，直让牛一毛感觉到一种“神经病式的清纯”。
就这样，双方约定好了吃喝，李川水便扭身去准备肉串的事宜了。
期间，牛一毛闲来无事，就和他的手下们聚集在一起，饶有兴致的瞪着李川水的一举一动，看着他制烤串的过程。
走到烧烤炉子前，准备好所有新鲜的食材之后，李川水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提起刀，从新鲜的羊腿肉上现片了一些羊肉下来。
而李川水片羊肉的过程，便已经很引的牛一毛惊愕不已。
众人放眼而见，那李川水刀走肉纹，锋切六路，专瞬之间，便将上好的羊腿肉劈砍分拣。
这其中，他将不掺和一丁点儿杂碎的红肉切割成整齐的，拇指盖大小的肉丁，又将羊腿中混合的淋巴，杂肉，筋头的部分全部取出，和成一堆废料。
过程中，李川水刀如流水，手如生花，简直像是行为艺术。
而后，李川水只将那最好的羊肉部分弄出来，装成一盘待用，又从手头拿起了一块羊尾巴油，继续切方。
切割过程中，李川水对着目瞪口呆的牛一毛笑道:“羊肉串这个东西，最为核心的秘诀不是烤肉，而是选材，因为羊肉发柴，所以选材时必加羊油才能达到肥瘦相间，油而不腻的最佳效果，而羊油里的学问，却又比肉里的学问大”
说至此，李川水又详细的告诉牛一毛说，他用的这个羊油，是特地从市场上买来的小尾寒羊的羊羔油，在世界上一百多种羊尾油中，是最新鲜，最适合烧烤的一类羊油，更是烤味之中的上品，以至于在许多菜系中，烤羊尾，本身就是一道冠绝天下的名菜。
说话间，李川水也将那一块白如细的羊脂取最好的部分切割成小块，而后便与切好的羊肉一起，交替着上了竹签。
在上竹签的时候，李川水又详细的告诉牛一毛，说烤羊肉的签子也很有讲究，其中以铁制的最差，木签次之，最好的是天山红柳和文山紫竹嫩枝的签子。
用红柳做签，烤串内部会有一种果木花香的味道，用紫竹做签，因为竹杆笔直，受热均匀的原因，除了能让肉串沾染些许竹香，还能够让肉串本身熟的透彻，又不失嚼劲。
说完这些，李川水抬起头笑道:“各位，咱们这儿不产红柳也不产紫竹，不过你们真是有福气，我昨天在菜市场看见了一个紫竹的新笤帚，所以今天就买回来穿串串了”
随着李川水一边串，一边解说，牛一毛只感觉自己满嘴生涎，胃馕空虚，又看着李川水手中肥瘦相间，大小均匀的肉串慢慢成形，他更是忍不住想要大快朵颐了。
虽然为一方老大，牛一毛也是经常出入夜店，烧烤的半个行家，但是面对着李川水精细的制和专业的讲解，他心里也还是彻底折服的。
不过显是如此，牛一毛的理性还是在提醒他，绝对不能被美食的味道所俘虏，否则一串一万是小，在兄弟和那个托活的“大人物”面前丢人是大
带着一丝克制，牛一毛抿了抿嘴，勉强将肚子里的馋虫压制了回去，而后对李川水道:“说的和花一样，好不好吃，的等你做出来才知道。”
听着牛一毛的话，李川水微微一笑，并没有在说什么，而是迅速对着烤箱里虚灭的碳火扇了两下，让温度从新上来。
之后，李川水将串子上了火。
因为李川水用料精益求精的原因，那一条羊腿，最终只制出了二十只烤串，但也就是这二十个烤串，一放在火上之后，立刻起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白油热雾。
而也就是这层白油热雾，瞬间让整个烧烤摊上泛起了一种不可名状的鲜香味道。
那阵鲜香的味道是如此的特殊而熟悉，以至于牛一毛在闻到之后，脑子竟然勾起了回忆
他还记得这味道是自己小时候他和弟弟抿着嘴，等街边烤串的期待，当时他的手里只有一毛钱，只够买一串羊肉和弟弟分享品味。
这味道又是高中时兄弟们一起聚会的味道，当时即便只剩下一串肉，他们也能就着啤酒轮流吃上半天
这味道还是他和第一个老婆刚领结婚证时的味道，当时他们又穷又累，领完结婚证，唯一的庆祝只有十二个刚出炉的串串和一瓶喜酒
伴随着那独特的香味，种种往事，仿佛如排山倒海一般翻涌上牛一毛的心头，以至于让他的眼眶渐渐有些湿润。
在那种回忆里，牛一毛几度失神，甚至没有看清李川水烤制的具体过程，直到那二十多个冒着油花的肉串平放在了他面前，这个久经风雨的“老混子”才从那些感怀中恢复过来。
“好了”李川水指着那还冒着油烟的肉串，非常温婉道:“尝尝第一串不要钱。”
随着李川水的这一句话，牛一毛这才彻底从刚才的回忆中抽回神来。
他带着黯然的神色，审视着面前的肉串。
李川水制的烤肉，当真是与众不同的，牛一毛只见那肉粒颗颗饱满，羊脂洁白如，肥瘦相间中没有丝毫烤焦的痕迹，更见不到烧焦的孜然和辣椒，但是松木碳火的浑厚与紫竹表皮的清香却又合二为一。
那种味道熟悉而陌生，以至于让牛一毛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对美食的恐惧
此时的牛一毛扪心自问，如果他把这肉串吃进肚子，他真的还有勇气说这东西不好吃么
他真的有勇气克制住自己的食欲和回忆，去拒绝第二串，第三串的曼妙么
这二十个整整齐齐的肉串，转瞬间，竟然成了牛一毛面前巨大的考验
第五十章：热泪盈串
面对着那香喷喷，热盈盈的肉串，牛一毛踌躇中并没有开动。
眼看着牛一毛的犹豫，李川水带着半激将，半得意的神色，碰了碰装着肉串的盘子，对他道：“趁热吃啊你还怕这肉串咬你呀。”
李川水的话，终究让身为大哥的牛一毛伸出了手。
而后，他拿起一串冒着迎热气息的羊肉串，将肥瘦一组的肉粒咬了下来，放进嘴中咀嚼着。
起初，牛一毛在众人的期待注视下咀嚼的很快，但没过多久，他便慢了下来，而且是越来越慢。
到了最后，牛一毛突然不嚼了，而是盯着那肉串，长叹了一口气。
眼看着大哥叹气，牛二毛登时开口问道：“大哥，是不是特难吃难吃你就说，咱们砸店”
“对啊”别的小混混也跟着随声附和道。
面对着那些手下的附和，牛一毛并没有说话，而是先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紧跟着哭了出来。、
“呜呜呜好吃，真好吃”
吃个肉串还能吃哭，这实在是让在场的人愕然不已，不过更加惊愕的事情，却继续发生在了牛一毛的身上。
哭泣中，牛一毛只感觉到那羊肉串仿佛是一把开启他味蕾的钥匙，在挑动着他的神经，每咀嚼一下，都能让他感觉到那细致的肉香和浓郁的肥油，这种感觉美妙无比，配合着香料的诱惑原始而狂野，那味道前所未见但又似曾相识。
美味入口，最为“致命”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随着肉串间口齿留香的溢满，牛一毛的回忆突然如开闸放水一般不可收拾的泛滥了，他想起了自己在这种最不起眼的烧烤摊上，曾经发生的一切
第一次和父亲出来下馆子，第一次和弟弟用卖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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