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竹筒中,再将竹筒和花盆一并搬到台子靠后的位置,那里搭起了一个高高的木架。
这时候,又有三个人抱着花上了台子,其中居然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神色有些怯懦,她怀里抱着一盆草,叶子细细长长,当中开着几枝花,花瓣也细长,颜色橙黄,看上去倒是颇有几分可爱。
师雨浓扯了扯萧如初的袖子,还未说话,萧如初便知她的意思,小声解释道:“那是萱草。”
“萱草”
萧如初抿着唇笑:“焉得谖草,言树之背,别名忘忧草,说得便是它了。”
旁边的唐怀瑾幽幽接了一句:“猗猗令草,生于中方,花曰宜男,号应祯祥。”
闻言,萧如初的脸骤然红了起来,转过头去,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又看看一头雾水的师雨浓,压低声音道:“你胡说些什么”
唐怀瑾只是一味地笑,神色意味深长。
师雨浓好奇追问:“萧姐姐,他念的这几句诗是何意”
萧如初又羞又恼,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也是方才想起来,萱草还有一个典故,只是眼下怎么能解释给师雨浓听传闻中,妇人多佩萱草,后而生男,是以萱草又有宜男之称。
传闻自然是不可信的,但是这其中的意思,如何给告之师雨浓想到这里,她又气恼地瞪着始俑者,却见那人笑意盎然,全不觉自己有错一般,萧如初不说,师雨浓就更加好奇了,连连追问。
所幸师景然还在侧,一巴掌摁下去,师雨浓便是不情愿,也只能老实下来。
萧如初撇过头,过了一会,一直修长的手偷摸着过来,捏了捏她的手掌,唐怀瑾小声道:“夫人”
萧如初还气着呢,不搭理他,唐怀瑾便摇了摇她的手,压低声音道:“夫人生气了”
萧如初抽回自己的手,顺便在那只手背上掐了一把,耳听得他痛呼出声,心里这才舒坦了几分,唐怀瑾一看,便知道她消气了,靠过去看着楼下,笑吟吟道:“夫人喜欢哪种花”
此时楼下已经摆出了不少花了,安放在木架上,争奇斗艳,各不相同,一眼看过去,足有十数盆之多,有木槿,有紫苑,有丁香,甚至巴掌大的碗莲,白色的花朵只有小孩手掌那么大,花瓣层层叠叠,看上去十分可爱。
师雨浓喜欢极了那碗莲,扯了扯师景然的袖子,欣喜问道:“哥,这花卖不卖咱们把那莲花买回去可好”
师景然无奈地抽回自己的手,没好气地泼凉水道:“不消什么花,反正搁你手里头都活不长的,可千万别折腾了。”
听了这话,师雨浓立刻不高兴了,一张嘴撅得老高,闷闷不乐起来,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惊叹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萧如初打眼看去,只见台上不知何时摆上了一盆花,花开两朵,竟然是不同的颜色,一朵为浅粉色,一朵为胭脂红,灼灼盛开,花瓣挤挤挨挨地凑到一处,分外漂亮。
师雨浓立刻把碗莲抛在了脑后,惊奇地问道:“那是什么花怎么有两种颜色”
萧如初看了半天,不太确定地道:“似乎是木芍药”
不过没听说木芍药能开两种颜色的花,她微微蹙起眉来,道:“看样子确实是木芍药,只不过不知道花主人是如何养的,竟然能养出两种颜色。”
楼下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似急雨一般,定睛一看,原来是人群在朝那木芍药前的木盘扔花钱,这动静,前面的十数盆花便是拍马也赶不上的。
师景然看了一会,便道:“你现在可以去买花钱了,他若问你响哪一盆花,你喜欢哪一盆,只管说哪一盆的名字便可。”
师雨浓顿时来了兴趣,揣着萧如初和她哥给的银子,便下了楼,不多时回转来,怀里抱着一个笔筒,里面装了满满一筒花钱,显然是耍赖硬生生把人家的笔筒给要来了。
萧如初打趣道:“你拿了这么多,不怕路上被人抢去么”
师雨浓把笔筒塞给她,哼了一声,笑道:“我哥和你们在楼上看着呢,谁敢抢我的”
萧如初捏着那花钱,思索了一会,迟疑道:“现在就扔么”
她话音才落,师雨浓早兴致勃勃地抓起两枚,朝楼下扔了过去,但是她准头太差,只听哎唷一声,一个年轻人捂着后脑勺抬头看过来,怒目而视。
砸到人了
师雨浓瞬间收回手,靠在窗口,做出若无其事的神情来,一看就是练过许多次的,那年轻人移开目光,左右张望片刻,一无所获,便只能自认倒霉地回了头。
萧如初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这样砸下去,只怕她也会砸到人的,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旁边过来,接过她手中的花钱,唐怀瑾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带着笑意:“夫人喜欢哪盆花”
萧如初想了想,还没来得及说话,楼下再次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她探头看去,只见那两色木芍药旁边又摆上了一盆花,那盆花虽然只开了一朵,但是独独那一朵,灼灼其华,便足以艳压群芳。
师景然悠悠然道:“这是去年的花王,我还以为它被卖掉了,没想到今年又来了。”
古人有云,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人谓牡丹花王,今姚黄真可为王,而魏花乃后也,这一盆花便是魏紫了。
萧如初看着那一盆牡丹,层层叠叠的花瓣如同仕女的裙摆,色为紫红,开得热烈,凌然独立,那等气势,周围的花硬生生变成了陪衬,便是那一朵木芍药也未能幸免。
“夫人喜欢这花”唐怀瑾观萧如初神色,便知自己说得没错,他手一扬,只听铛铛数声,数枚花钱已经精准地落入了盘中。
旁边的师雨浓啊呀一声,如梦初醒道:“方才那卖花钱的人问我,响的是哪一盆花,我说了那木芍药的名字,这可如何是好我得与那人说一声才是。”
第80章
师雨浓急匆匆地下楼去寻那卖花钱的人了,不多时便回转来,拍手笑道:“成啦,既然这牡丹去年便是花王,今年说不得又是它胜出了。”
她说罢,捏起笔筒中的花钱,便往楼下掷去,响声倒是没听着,那年轻人又捂着头转过来,面上带着几分薄怒,道:“谁又扔我”
师雨浓立刻往师景然身后一藏,然而她的好三哥,向来爱拆她的台,直接往旁边一退,窗口便只剩下萧如初和师雨浓,后面站着唐怀瑾,还有一个塞了一嘴糖葫芦,正满脸茫然的南乡,那年轻人扫了一眼,便把目光定在了师雨浓身上。
师雨浓手里还抱着满满一笔筒花钱,满脸尴尬。
就在那年轻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的时候,萧如初歉然开口道:“这位公子,方才是妾身失手砸到了你,实在抱歉。”
那年轻人听了,又把话咽了下去,撇开头,似乎不再追究这事情了。
“萧姐姐”师雨浓小声扯了扯萧如初的衣袖,语气里满是歉意。
萧如初笑了笑,道:“无妨,下次可别再砸到人了。”
“嗯嗯。”
师雨浓立刻点头,她想了想,又把那满满一筒花钱交给了南乡,道:“劳烦你下楼去,把这些都扔给那株木芍药罢。”
南乡飞快地咀嚼了口中的糖葫芦,含糊问道:“不给那牡丹了么”
“不给了,”她顿了顿,又小声道:“就当赔给他了。”
过了一会,南乡捧在一筒花钱,艰难地挤进人群,然后哗啦一声将钱币尽数倒入那木芍药跟前的盘中,发出响亮的声音,然后他举起空空如也的笔筒来,还倒过来冲楼上几人亮了一下,示意已经全部倒进去了。
但是即便如此,那木芙蓉跟前的花钱仍旧远远不及旁边的魏紫,到了最后,木架上所有的花都被搬到了台前,此时若有人意欲响哪一盆花,也仍旧是可以投花钱的。
楼下闹哄哄的,楼上人也在看热闹,萧如初瞧了一会,道:“我看还是魏紫要略胜一筹。”
师雨浓嘟囔道:“我不是给木芍药送了一筒花钱了么这都比不过”
她们正说话间,不多时,楼下已然分出胜负来,果然头筹者是魏紫,那木芍药屈居第二,师雨浓颇有些失望道:“我却觉得那芍药更好看些呢。”
她说着又道:“这便结束了”
师景然望着人群,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惊讶的事情一般,微微挑眉,随口答道:“没呢。”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萧如初抬眼看去,悦耳的琵琶声响起,一名身着绯红纱裙的女子袅袅娜娜地上了台,面上含笑,冲众人盈盈一拜。
她微微一愣,心里疑惑,这不正是之前在河中唱歌的那名女子么
一旁的师景然悠悠道:“这便是那魏紫的主人了,想不到竟然是真的易主了。”
师雨浓好奇道:“哥你见过这女子”
闻言,师景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自然是见过的,整个洛京,没有几个人不认得她,不过,这魏紫当初的主人可不是她。”
没有几个人不认得萧如初迟疑地看了身后的唐怀瑾一眼,却换来他一个无辜的眼神,温声道:“夫人”
旁边的师雨浓还在追问:“那这魏紫从前是谁的”
师景然道:“是一名秀才,我也不大认得,只是去年斗花大会的时候见过一次,此花拔得头筹,成为了当届的花王,传闻有人出纹银百两向他买,他却不肯卖,后来听说他心慕一名女子,将魏紫送给了那女子。”
师雨浓低呼一声,又看了看楼下的那名女子:“便是她了么”
师景然点点头:“大概吧”
师雨浓艳羡道:“才子佳人,好一段佳话。”
师景然嗤笑一声,不再说话,萧如初看出了他眼底的轻视,便略微猜到后面的事情肯定不如人意,她也没说破,眼看着斗花大会已近尾声,唐怀瑾伸手揽过萧如初,询问道:“夫人,走么”
萧如初点点头,觉得也没什么热闹好看的了,两人正欲与师景然兄妹说话时,却听师景然扬声朝楼下道:“在下愿出纹银百两,买下这一株魏紫”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们的窗口投来,那怀抱琵琶的女子也轻轻抬起头,看向萧如初等人,这一下,萧如初算是终于看清了她的正脸,容貌精致,半抱琵琶,在暖黄的火光下,别有一番雅致韵味。
她勾起唇来,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嗓音娇俏绵软:“这一株魏紫乃是故人相送,奴家不便售出,恐怕要叫这位公子失望了,不过”
那女子美目顾盼,在明灭不定的灯光下,眸中仿佛闪过细微的流光,定在窗口的另一人身上,她掩唇轻笑道:“倘若是唐三少爷的话,奴家愿意将这魏紫双手奉上,分毫不取。”
霎时间,人群沸腾了,萧如初心中一紧,转头朝身后那人看去,唐怀瑾的脸色难得的僵硬了片刻,揽住她腰身的手臂微微收紧,然后清了清嗓子,婉拒道:“在下对这牡丹没有兴趣,姑娘还是另择他人罢。”
这话一出,人群中的声音更嘈杂了,那女子面上的表情微微一滞,似乎完全没想到会被拒绝,众目睽睽之下,明明四周无比喧闹,但是气氛却仿佛凝固了一般。
萧如初看着那女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怀抱琵琶,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终于对视,萧如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露出什么情绪来,轻视又或者愤怒,什么也没有,最终,那女子轻轻撇过头去,率先移开了眼睛。
萧如初看了一会,颇有些索然无味道:“走罢。”
唐怀瑾观她面上表情,应了一声,那边师景然也道:“走了,回家去。”
师雨浓还没看够热闹,也不太理解为何现在就要走了,嘟嘟囔囔地道:“你不是想要那一株牡丹么怎么不买下或许加一点银子,她就肯卖了呢”
师景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道:“那魏紫就值一百两,多一个铜板我都嫌贵了。”
萧如初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道:“去年想以一百两买下那魏紫的人,不会就是师公子罢”
师景然一顿,脸上的神情略微窘迫,师雨浓睁大眼睛,大惊小怪起来:“真的么哥你去年也没买着”
师景然故不耐道:“谁叫那秀才狮子大开口,说要五百两才卖,我看起来很像冤大头吗”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他也没讨着好去,原本是答应一百两纹银卖与我的,付了五十两定金给他之后,他改口便要五百两,我自然不肯,又亲自把那定金拿了回来,听说后来他去勾栏院喝花酒,结果没钱付,便把那一株魏紫抵酒钱,给了勾栏院。”
师雨浓:
师景然十分解气道:“所以我才说,这魏紫也就值一百两,多一个铜板我也不会给的。”
听完这一番话,师雨浓之前关于那株魏紫的美好想象瞬间被打击得七零八落,她默默地想,去他的才子佳人,她再也不相信话本上的那些鬼话了,尽是胡说
一行人下了茶楼,台子前的人群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萧如初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对师雨浓道:“你不是响了那株魏紫么如今它拔得头筹,是不是有彩头可以拿”
师雨浓眼睛顿时一亮,拍手道:“正是呢,差点忘了这一茬,哥,咱们在哪儿拿彩头啊”
师景然左右张望了一下,指了指原先卖花钱的桌案,道:“便是那里了。”
那桌案前还挤了不少人,黑压压的一片后脑勺,师雨浓那细胳膊细腿,自然是挤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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