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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沉默着,又看向面上泪痕尚未干却的吹绿,冷声道:“哭完了”
吹绿顿时惊惶无比,不知她是何意思,不敢应答,便又听萧如初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吹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嗫嚅着,像是不敢开口,萧如初见她这般,不由心生气恼,她转向疏桐,道:“你来说说,事情究竟是如何的”
疏桐小声答道:“是少爷和少夫人离开的第五日,当时咱们已经闭了宅门了,祠堂那边死了一个小厮,到处都是府里又闹鬼了的传言,那一日夜里突然有人来敲门,当时奴婢在灶屋里烧水,没听见,吹绿和露姐姐在院子里做事,吹绿说不敢去,她怕鬼,露姐姐便道,少夫人说了,这世上是没有鬼的,她才不怕,便去开门了,后来后来就传来露姐姐的惨叫声,然后”
她目光迟疑地看了看吹绿,吹绿像是呆愣着,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眼泪在眼眶里颤颤地转着,她惨笑着道:“你看我甚怎么不敢说了你若是不说,我自己来说便是,我那时心里害怕,不过也实在是担心她一个人去开门,便跟在了她后头,虽然我没出去,但是隔着拐角,我是看着她被杀死的,那东西杀了她不算,还要进院子里来,我便跑到灶房这边,把院门关上了。”
说到这里,她面上的表情已是木然,仿佛是卸下了什么负重一般,惨声道:“没错,我是见死不救,我若是去救她,咱们几个都要死,露如今还有人为她收敛遗物,若咱们一并死了,只怕真叫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呢。”
疏桐默然无语,生死面前,吹绿会这般选择,也确实是人之常情,如若当时换了她来,只怕也会这样做。
萧如初按了按眉心,只觉得头痛欲裂,像是有一只手死死扼住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一般,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唐怀瑾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道:“夫人”
过了好一会,萧如初尝试了一下,才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仿佛许久没有说过话的人,道:“我没事。”
夕阳终于彻底沉落下去,金色的余晖在天边描摹出如鱼鳞一般的云层来,淡淡的,也渐渐晦暗下去,明清苑里冷冷清清的,庭院里原本种了两株梅树,其中一株枯死了一半,叫疏桐和吹绿两人收拾干净了,如今另一半仿佛也没精打采起来。
正房屋里,疏桐将一个木匣子递上来,小声道:“这便是露姐姐的遗物,都在这里头了。”
唐怀瑾摆了摆手,疏桐连忙退下去了,萧如初的手按在匣子上,忽然开口道:“是我害了她。”
唐怀瑾一怔,以为她是在愧疚去淮州时没有带上露,才导致这场惨剧的发生,正欲说话时,却听她又自言自语道:“露平日里胆子很小,十分怕鬼,从前我们路过秋声园,四弟在那里打灯笼,她吓得腿都软了,还要让我先逃。”
萧如初转过头来,看着唐怀瑾,语气平静地道:“是我告诉她,这世上没有鬼,无须惧怕,她便信了,可是我忘记告诉她,世上远有比鬼神更可怖的事情。”
“倘若我不那么告诉她,她便会继续怕鬼,也不敢独自一人去开宅门了。”
她这样说着,唐怀瑾看着她黛青的远山眉一点一点地蹙起,他的心也随之渐渐紧缩,然后那双如同洒落碎星一般的眼睛中,盈满了清透的水,就仿佛树叶上的露珠,最后再也无法负重,滑落下来,滴答一声,落在了那木匣子上,开出了一朵细小的花。
唐怀瑾忍不住伸出手去,将那双泪盈盈的眼睛遮住,然后下一刻,什么也看不见的萧如初感觉自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轻轻眨了眨眼,那些盈了满眶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接二连三地滴落。
她声音悲恸,带着轻微的颤抖:“是我的错”
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那人熟悉的声音无奈道:“并非如此,夫人。”
冰冷的面颊上,有柔软而温热的唇轻轻蹭过,将那些透明的泪水擦拭干净,他轻叹道:“如何是你的错呢是那行凶之人的错。”
萧如初轻轻闭上双眸,感受着眉心那种隐约的疼痛,像是犹如针扎一般,过了一会,她才闷声道:“头有些疼,夫君,我很难受,她年纪还那般小,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修长有力的手指移到太阳穴旁,动轻柔地按了按,唐怀瑾温声哄她道:“难受就休息一会,醒来便好了。”
随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寂静的室内,仿佛时间都就此停驻了一般,萧如初安静地伏在唐怀瑾的胸前,她闭着双目,就仿佛真的睡着了一般。
许久之后,昏暗的烛光中,那双眼睛突然睁开来,如秋水一般的明眸中,倒映出跳跃不定的烛火,沉寂而静默,她悄声说:“我要去查,是谁杀了她,是谁”
唐怀瑾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好。”
第89章
样式简朴的木匣子里,物什并不多,只有两条浅葱色的发带,上面细致地绣了细碎的花朵,发带角落上沾染了斑驳的血迹,已经干涸了,近乎黑褐的色泽,落在萧如初眼中,只觉得触目惊心。
另有两枚小小的钿花,样式别致,做成了忍冬花的形状,是逛庙会那一夜,萧如初亲手为露挑选的,她尤其喜欢,日日都配饰于发髻上。
最后只有一个绯色的香囊,上面绣着一枝垂丝海棠,精致无比,花朵栩栩如生,衬着绯红的丝绸面料,娇艳欲滴,萧如初看着那香囊,脸色却是一沉,伸手拿了起来。
唐怀瑾见她神色不对,不由问道:“怎么了”
萧如初打量着那个香囊,心却陡然沉了下去,她低声道:“这不是露的。”
唐怀瑾再看一眼,那是上好的丝绸料子做成的,坠着短短的流苏,那面料和绣工,确实不像是一个丫鬟能有的物什,萧如初又道:“露不喜欢这样鲜艳的颜色,再者,这绣工,如何是她能做出来的”
她仿佛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将那香囊放在鼻端轻嗅,是一种极其熟悉的香味,曾是她亲手调制的,花间露。
唐怀瑾见她沉默,又轻声道:“夫人闻过这香气”
萧如初冷笑一声:“岂止是闻过,这香料还是我亲手调制的,当初一共调了三盒,大房二房和东跨院,各送了一盒,真是没想到”
她说到这里,忽然又问道:“你可记得后院里有没有一个常着红色衣裳的女子”
不知为何,她又想起来,从前去捉那道士的那一夜,遇见的那个绯色衣裳的女子来,她身上也带着花间露的香味,那时她心里虽然疑惑,但是并不在意,或许是杨氏她们将香料送了人,也未可知,但是如今,却由不得她不在意了。
唐怀瑾想了想,道:“从前我很少回府,恐怕有,也没有注意过。”
萧如初倒也并不失望,她将那香囊拿在手中,道:“此事必然要从那三个院子着手,听说这一段时日,不只是露遇了害,还有白山和定惠院里的一个丫鬟,大哥的院子”
唐怀瑾道:“白山从前不是跟在怀瑜身边伺候的么怎么去了祠堂那边”
萧如初道:“正是,只是上回去淮州之前,我问过四弟,他却说白山已经不在他院里了,原因却是没有提起,再观四弟今日的形容,他还以为白山出府去了。”
“让他来,一问便知,”唐怀瑾随口叫来缀,吩咐道:“你去请四少爷过来一趟,说是我有事情问他。”
缀垂着头,低声应下了,才一转身,萧如初忽然叫住她,嘴唇略动两下,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缀扯起唇角,露出一个哀切的笑,道:“小姐不必说,奴婢都省得”
缀去了,不多时,唐怀瑜便过来了,进屋道:“哥,你找我”
唐怀瑾道:“你那个小厮,白山,可还记得”
唐怀瑜苦笑一声:“如何不记得他跟着我有好几年了,如今才一眨眼的功夫,人说没就没了,我正想去祠堂那边问一问呢。”
萧如初却问道:“白山之前不在你身边伺候,是出府去了么”
唐怀瑜在椅子上坐下,想了想,答道:“当初他妹妹出了事情,他十分难过,成日里没精打采的,精神恍惚,我见他这般,便允了他几日的假,好让他去办他妹妹的后事,暂时不必在院子里伺候了,第二日他忽然说,他妹妹是人杀死的,他得去抓住凶手,为他妹妹报仇,说是不在我的院里伺候,免得连累了我,我百般挽留,但是他似乎心意已决,只说是不能留在这里了,旁的半点不肯多说,我也只能由他去了。”
他说着,顿了顿,道:“后来听院里的丫鬟们说,白山不小心开罪了大房院里的人,叫大嫂发落出府去了,只是不知为何,他又回了唐府,还去了祠堂那边做事。”
说到这里,唐怀瑜犹豫了一会,又道:“据说他死得与他妹妹一般。”
“也是在荷花池子里头”唐怀瑾皱了皱眉。
唐怀瑜点点头,毕竟跟了他许久的小厮,他看上去不是很想细说,转而问道:“听说大房的院子里也死了一个似乎与露是同一天”
他面上露出几分厌恶,道:“这人怎么尽捡一些年纪小的丫鬟小厮们下手”
萧如初幽幽道:“或许是因为,别的人他对付不了呢”
唐怀瑜惊诧地看着她:“嫂嫂何出此言”
萧如初道:“四弟可还记得,上一回夜里,我们去捉那道士时,路上遇见的一名着红色衣裳的女子”
唐怀瑜自然记得,他迟疑道:“嫂嫂莫非认为”
萧如初将手中的香囊递过去,道:“此物是露留下来的。”
唐怀瑜一见,便道:“这恐怕不是一个丫鬟能有的。”
“正是,”萧如初微微抿唇,解释道:“里面放置的香料是我亲手调配的,分别送去了大嫂、二嫂和夫人,巧的很,上一回夜里遇见的那名红衣女子,她身上也佩戴着这种香。”
唐怀瑜皱着眉,将那香囊拿在手中看了一会,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我着人去打听一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不过,如今想起来,当夜虽然只是看见了一个背影,但是总觉得熟悉得很,仿佛在别处见过一般。”
唐怀瑾接道:“无论如何,她必然与府中这几人被杀脱不了干系,只是”他的声音顿了顿,道:“明清苑与后院相隔甚远,东厢院子这边住的人并不多,那人为何单单挑露下手”
他说着,看向萧如初道:“可是露开罪了什么人”
萧如初也有些不确定,露一向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说话做事都风风火火,也只有近些日子才有所改变,倘若真是开罪了他人
想到这里,她便扬声唤来缀,吩咐道:“去将疏桐和吹绿两人叫来,我有事情要问一问她们。”
缀应声去了,不多时回转来,身后跟着疏桐两人,上前来见了礼,萧如初便问道:“露她去去的那几日,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疏桐与吹绿对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吹绿道:“奴婢并未发现她有何异常之处。”
疏桐也是如此答,萧如初又追问:“她可去过哪些平日里不常去的地方”
吹绿想了想,仍旧是摇头,倒是疏桐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迟疑着道:“前一日,她夜里去了一回后厨,回来时与奴婢说起,花园里开了一株并蒂莲花,十分漂亮,还邀奴婢第二日去赏花。”
闻言,萧如初立刻微微坐直了身子,问她:“是哪个荷花池”
疏桐嗫嚅道:“就是就是死了人的”
萧如初的手指捏紧了,唐怀瑾却道:“你继续说。”
疏桐点头,这才道:“奴婢第二日便随露姐姐一同去了,等到了后花园,才听说荷花池子里又、又死了人,还是前儿晚上死的,是白雀的哥哥。”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略有些苍白,眼神惊惶,像是想起了极为可怖的事情,声音发着抖,道:“奴婢与露姐姐都害怕,便没有过去看,到了晚间,便听说那荷花池子被填平了,露姐姐还道可惜,早知道她便把那株并蒂莲花摘下来了,也免得被糟践”
她说着,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吹绿忍不住退了一步,整间屋子里的空气霎时间凝固下来,就连萧如初都觉得背上发寒,在盛夏的天气,她的胸腔中仿佛陡然填满了冰块一般,一直凉到心底去。
萧如初的手指微微哆嗦了一下,不长心眼的傻露,她这时候竟然还没有发现不对
唐怀瑜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紧紧皱着,道:“还有别的吗”
疏桐摇摇头,小声道:“没、没了,奴婢知道的就这么多”
唐怀瑾摆了摆手,吩咐道:“你们先下去罢。”
疏桐两人连忙应下出去了,萧如初紧紧地将那香囊攥在手里,像是要把其中的香丸捏得粉碎似的,过了一会,才渐渐松开,语气平静地道:“先查一查,那红衣女子究竟是谁。”
唐怀瑾想了想,对唐怀瑜道:“明日你着人去打听,定惠院那边的丫鬟是如何死的,什么时候。”
唐怀瑜应了,犹豫着对萧如初道:“逝者已矣,三嫂嫂不必过于忧虑,假以时日,我们必然会将幕后凶手抓出来,绳之以法的。”
萧如初勉力一笑,道:“我知道了,今夜麻烦四弟了。”
唐怀瑜故轻快地笑道:“哪里,三哥三嫂有事,弟弟我服其劳,自然是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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