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怔楞了一秒,随后仰脸望着天花板,嘴角止不住抽搐,“怎么办?我看你装x就想笑诶,呃——哈哈哈哈……”虽然极力忍了,可还是没忍不住,他爆笑出来。
夏宴懒理这个神经病,给了秦牧一个无比冰凉的眼神儿和轻蔑的笑容,然后走到店铺门口去呼吸新鲜空气。
晚上八点多,脚下的滨江路仍旧车水马龙,流光飞舞。再往远处看,墨黑的江面上几艘江轮呜咽,船上灯火阑珊,只觉得画面跟记忆里某处慢慢重合,不由得看得出了神,指节夹着的烟在他半隐的冷漠俊颜里一明一灭。
女孩子装扮,挑好了衣裙只是个开头,还要搭配配饰,比如包包啊,头饰啊,鞋子啊,还有妆容……总之,男人们都认为女人是个麻烦的东西。但是,虽然花时间,但是女人们一个个乐在其中,前仆后继,这是天性,这是本能。
吴笑笑知道疏桐肯定不会主动,所以她就又直接给她挑了双别致的缎面绣花鞋丢给她,然后就自去做发型去了。
得了好看的裙子肯定是要及时穿出去炫耀的,所以吴大小姐做造型的时候,抽空就给几个同好一一发去消息,叫她们出来聚会,这下子party也无中生有了。
这家店既在业内出名,除了所售商品品类丰富、质量上乘,营业范围也是很宽泛的,可说是一条龙服务了——就在卖场面街的那边落地窗旁,设置了一排雅座,全是给顾客做造型用的。
此时此刻,几名妆容精致的柜姐满面含笑,早扶着座椅虚位以待两位娇客了。
由于疏桐所挑的裙子是汉服,又是晚上,此时在店里值班的都是现代装的化妆师。经理已打电话叫会做古装造型的托尼老师即刻赶来,但疏桐仍需等个七八分钟的样子。
化妆师还没到,笑笑瞥到她好似如坐针毡,也不知道她在焦虑什么,苦着一张脸,便叫经理让找个人领着疏桐去挑些头饰,发簪步摇之类。
女经理一拍额头,说着对不起,考虑不周之类的客套话,忙亲自领了疏桐要去首饰区那边参观选购。
疏桐如蒙大赦,立刻自座位上站起身来。
女经理往首饰区那边引,试图让她再多选点东西,比如配饰,发饰,手袋之类。
疏桐哪里还敢挑选东西?
之前趁着笑笑不注意,她偷偷看了下裙子的标签。这一看,登时吓了一大跳,脸都白了几分,差点没当场把裙子给脱了。
一万多块啊!
仅裙子就是一万多!
看了裙子她更不看鞋子的价格了。
好在鞋还没穿上脚,她之前多了个心眼儿,坚持等做了造型后才换鞋。不然的话,鞋上了脚、下了地,踩脏了,想退都退不掉了。
自笑笑在梳妆镜前坐下,疏桐满脑子就是这裙子不能要,那鞋子也不能要!
可笑笑肯定生气。
怎么办?
跟店铺讲价的话,肯定会让笑笑和秦牧都觉得很丢脸的。
思来想去,疏桐打算重新去挑一身,好歹把价格打下来。
主意打定,疏桐就找借口要支开经理,“我想自己看看,不希望有人跟着我。”
这女经理是会察言观色的,其实早看出了她的窘迫,也没坚持推销,由她去了,“那您随意,我去看看吴小姐那边的造型做得怎么样了。有需要的话,叫我们就是。”
“好,您忙去,不用管我。”
外面雅间,店员给秦牧和夏宴奉上热气腾腾的手磨咖啡。
夏宴回头看秦牧,他似乎对店里的宣传画册特别感兴趣,这会儿已经换了一本古风装的画册了。
有店员弯腰陪在他身旁,操着糯糯软软的闽南口音轻声推销,说所有图片上的衣服裙子鞋子包包之类,都能找到现货。本店铺面积有限,有些款式没有展示出来。如果先生想要的话,她们可以立刻调货过来。
夏宴走回来,将烟头摁进烟灰缸里,又端起咖啡浅浅呷了一口,然后站了会儿,看窝在沙发里的秦牧一边翻阅画册,一边同娇媚的柜姐闲扯淡,双方交谈甚欢。他搁下咖啡杯子,穿过玻璃门,走进了里面的卖场。
疏桐在首饰区假装看了一圈儿,然后就慢慢摸到了这边裙装区。她睁大了眼只先瞄着标签看,看哪件裙子的标签上价格那地方的数字看着短一点,然后再把裙子挑出来,假意看款式,实际仔细在瞅价格几何,数清楚金钱的位数。
可是,好像跟她作对似的,便宜点的裙子,疏桐总觉得怎么看上去样式都古里古怪的?或许是她不懂欣赏吧,反正总挑不到合意的,不免气馁,杵在一排架子旁不想再努力了。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款式?”
耳旁忽然响起夏宴戏谑的声音。
纠结中的疏桐蓦然回神,愣愣地看着自己手里提着的裙子被夏宴拿了过去。好像要她看仔细似的,他把裙子刻意往上提高了些,在她眼前晃了下。疏桐一眼看清楚,霎时臊得满脸通红。
这是条渔网裙……
原来,夏宴瞧她拿在手里的裙子布料越来越少,她自己却没察觉。莞尔,方走过来挑明。
疏桐无地自容,欲盖弥彰地往旁边快走了几步,要跟那条裙子划清界限。
她不自在了半分钟,没听到后面的声响,微扭头快速朝后瞟了眼夏宴。
却见他正伸手,修长的手指拂过衣架上一件件漂亮的衣裙,然后忽然顿住,似乎要拿起一件裙子,但是很快,手指掠过去,又拂过另一件,但是仍掠过了,然后他收起了手,插进裤兜,脚下踱步,施施然转身走开,去了另一排挂满了裙子的木架欣赏起来。
他自始至终没再看过她一眼。
疏桐微微咬了下唇,转身跟过去,走到了夏宴身旁,目光也看着架子上的裙子,其实视线乱晃,余光不住偷瞥向旁边人。微一迟疑,她低低地问:“是不是我现在穿的这身不好看?”
不然你都不看我一眼,就是客套嘛你也该假装赞美我一句啊,但你不但不看,还没说过一字半句好听的恭维话。
夏宴听到了她的问题,这才侧首朝她身上打量了片刻,然后扭开脸重新看向木架,淡淡地道:“将就吧。”
只是将就啊??
她身上这套虽然是吴笑笑为她挑选的,但是也是她喜欢的类型啊,只是因为价格让她望而却步了。
然而,夏宴刚刚那语气,是十分嫌弃的啊。
疏桐就有些摇摆不定了。
转念想,喜欢归喜欢,或许穿上身真的不适合自己,不好看吧,不然怎么会有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巨大差别?
所以,夏宴觉得这身她穿起来不好看,是客观的评价咯。
不过,他真的懂欣赏么?特别是这种二次元的服装。
微一思忖,疏桐秀眉一扬,她随手挑了件裙子出来,比在自己身上左右转了转身,带着点挑衅意味儿的又问他道:“你觉得这件我穿上好看么?”
夏宴扭头来淡淡地扫了眼,这回看着她的眼:“你觉得呢?”
疏桐:“……”
哎,我不要我觉得,我要你觉得啊!
他真讨厌,干嘛不直接回答她??
疏桐忽然就跟他较上劲儿了,又挑了条裙子出来,再问他。
这回夏宴理都不理她了。
可见,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没有欣赏水平嘛!
正这么想着,忽然眼前一团阴影砸来。
疏桐一惊,本能地将那团阴影接住,低头一看,见是一条黑色无袖连衣裙——半立领、衬衣式样的上身,下身是百褶裙样。腰间用一根白色细皮带做装饰,想来收腰效果会很好。
整体款式简洁大方,疏桐觉得这很像是写字间工作的女人非常适合的出勤装。
但是她还没工作啊,穿这样的裙子会不会太成熟了点、老气了点?
“你如果真想听我的意见,那如果我说,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你只需要在意我的眼光就可以了,你听不听?”
“……”疏桐抱着裙子发怔。
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要她穿他给她挑的这条裙子么?
但是,什么叫“你只需要在意我的眼光就可以了”?
我很笨的,你直说好了,干嘛要讲得这么……让她浮想联翩??
这一分钟里,疏桐的脑袋里闪过好几个不可说的念头,越想,脸颊越发烫,不由得不满地嘟囔:“你这样,算不算大男子主义?”
“小姑娘懂什么大男子主义?这是男人跟女人之间的话题,不是你该讨论的。”
疏桐:“?!!”
他竟然听见了!
他听见了她自言自语的话!!
疏桐赶紧抱着那条裙子逃也似地闪进了试衣间。
等到她换上夏宴给她挑的那条裙子,吴笑笑和秦牧都十分嫌弃。
笑笑说:“疏桐,你穿这身很像黑寡妇诶。”
秦牧说:“好好一可爱的女生,干嘛要打扮得像个怨妇呀?这身太老气了,快去换掉它。”
疏桐给说得也有些不自信了。
她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长发已给托尼老师高高挽起,露出了她整个脖子。脖颈修长白皙,就像天鹅颈。收腰的无袖裙,恰到好处地将她纤细的身姿紧紧包裹,以至于曲线毕露,本没什么看头的身材因此显得玲珑有致。
而缎面料子的黑色,低调的轻奢,衬得她的肤色白得发光。
还有,经理为她找来的这对粉白的珍珠耳环,此时在灯光下轻轻荡漾,反射着并不刺眼的温润白光,提亮了肤色,画龙点睛,一身黑的她,整张脸如春光般明媚而夺目。
所以,这横看竖看也不会像黑寡妇,像怨妇啊,分明就是贵妇嘛——疏桐厚脸皮地想。
不确定地看向夏宴,希望得到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夏宴却只在那对秦牧冷笑,“你是心疼你的钱了吧?葛朗台。”
疏桐:“……”
你骂人不要这么酷着脸呀。
等等,钱?!
忘了看这条裙子的价格了。
疏桐赶紧弯腰把裙摆处吊着的标签拿起来看了眼,这一看,她心惊肉跳。
夏宴给她挑的这条裙子,别看它其貌不扬,价格竟然是之前那件绣工繁复的对襟襦裙的三倍之多!
三万多块啊……
疏桐想说,我不要这条,还是要原来那条可以不可以?
受到了人格侮辱的秦牧怒发冲冠,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卡来狠狠地拍在柜台上,睨着夏宴放狠话:“你刷,尽管刷,刷爆它,今晚爷一定要让你买个够!”
吴大小姐笑不可抑,直接越过夏宴把卡抓在手里,说:“夏总,您就搁这儿歇着哩,剩下的事情我替您代劳了哈。”说罢就哈哈大笑着跑回卖场,她就跟在超市哄抢打折蔬菜大米一样,连抓带抱,很快就抱了个满怀,扬声催唤,要店员快点给她统统地都包起来。
她杀的这一回马枪,起码抓了五条裙子、两个包、两顶假发、一双鞋还有一张面具在手,尽皆收入囊中。
秦牧大呼上当了,装模作样地抖着手指指着笑笑道:“好哇,你这坏妮子,伙同你领导狼狈为奸合起伙来欺负表叔我,你胳膊肘往外拐,对待自家人可真是不手软呐!”
把几个女店员也逗得掩嘴笑。
浑浑噩噩被笑笑拉着走出了店,疏桐还在那纠结,这条裙子我换一条可以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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