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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这小石头能活几天？”女娲娘娘手指不住的敲打着石桌，脸上是玩味儿的笑：“我瞧着她的身子骨可是虚弱的很。”
横公跃出水面，皱着自己并不存在的眉头：“方才那人是小石头？”
“正是。”
“我要去找她。”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宿命吗？”女娲娘娘巧笑嫣然，只是这话语气真真令人倒吸凉气。
横公甩了甩尾巴：“无妨。”
“哈哈，横公你若出了天池，便是白天是鱼，晚上是人的怪物，你那小石头不会厌恶你吗？”
“要你管。”
“你将忠于你第一次见到的人，并且永世为奴，直至涅槃。”
“随便吧。”
“第一次化为人形要经受脱皮换骨的疼。”
“无所谓。”
“那块石头值得吗？”
“快点施法。”
……
记忆开始扭曲，那彻骨的疼不禁令我打了个哆嗦，横公却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
然后便是东海之中，那首他曾经对着小石头唱了很多遍的歌谣，仿佛那就是命运，我走向了他。
横公在知道我是小石头的时候，虽是轻佻，但内心却十分欣喜。
然而，造化弄人。就像他本不想认主，却阴差阳错的对上了敖青儿。
敖青儿最喜阿飞，横公也不得不变成了阿飞的模样——永远没有自己，活着只为了她。
十万深海，可曾有这般惊异悲凉？
我感受着横公认主的不甘，愤怒，还有绝望。
他想要逃离，可是敖青儿的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脑海无限放大。
敖青儿遇着蛟龙，九死一生，他便不能坐视不理。
以阿飞的面貌救她，她是何等的惊讶。
可是横公甚至并不想看见她，然而在他转身的瞬间突然想道：为小石头甩掉这个人也好。
横公并没有说出实情，而是接着这个机会，狠狠的去伤害她，每一句话都带着深深地刺。
有因便有果。
敖青儿一次一次的试探一次次的被重伤的体无完肤，却看到阿飞与我同生共死那一幕，不知她从哪里捡来的断刃，就这般狠狠地刺了进去。
至此才发现这柄断刃竟带着神力。
神魔从未真正融洽。
神之力自然带着诛魔的能量，让阿飞的生命力迅猛的消逝。
横公眼里的我就像是即将破碎的娃娃，他不舍，不舍我就这般破碎。
凤凰涅槃，便是自己的重生。
横公涅槃，却是延续他人的生命。
鱼宝？
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万年的时光才能重新化作横公鱼？
不知道在下一个轮回里会不会还有着这样一枚小石头，万万年都陪在身边，万万年都在听他诉说这寂寞的时光。
万万年的生命竟也是如此脆弱。
阿飞已经被安顿在床上，敖熵坐在敖青儿身边，不许她离开半步。
伏羲蹲在地上看着我。
我看着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是横公万万年生命力唯一的不舍。
我何德何能？
为何偏偏是我？
我起身坐在阿飞身边，握着他的手。
他总是能回答我的一切问题，他总是能不让我有任何忧愁，他……于我来说就像是神袛一般的存在。
可是阿飞，你却因为我不断的不断的陷入危险的境地。
甚至现在生死未卜。
小小的鱼宝在他的耳朵上不住的闪烁着，横公下一次能不能不要来这人世间？
那柄伤了阿飞的断刃上面还残留着丝丝血迹。
我颤抖着拿起那柄断刃。
狠狠的划过自己的手心。
“夕月！”伏羲在我耳畔惊呼。
我转过头看着她，嘴角一勾：“阿飞的痛是不是比我这断掌之痛还要深刻几分？”
伏羲捂着嘴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举起那柄断刃，望这天：“以断掌之名，夕月……”
突如其来的手捂住了我的嘴巴，阿飞的手还是那样冷，贴在我的嘴巴之上。
我转过头看着他：“阿飞，我好痛。”
我抓着自己的胸膛，那颗跳动的心却丝毫没有给我带来任何活力，每跳一下都是钻心的痛。
阿飞用力一拉，我跌落在他的怀中。
他捂着我的眼睛轻柔道：“睡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只觉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蓄势待发，只觉真的很痛。
我不知道为什么阿飞会为了我置生死于不顾；
我不知道为什么横公会为了就阿飞选择涅槃轮回；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存在着……
我有着无数问题，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我有着无数体会，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我究竟是谁？我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飞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就像是从前一般。
“月，你可知你的痛会令我有千百倍的痛。”
我摇了摇头。
阿飞轻笑一声：“这世间最复杂不过人心，这世间最珍贵不过人心，这世间最不济不过人心。神族和魔族从未真正拥有过这大地，反而是人渐渐主宰了整个大地。”
“我不知，我不愿，我不敢。”
“你不必去为谁而活，你就是你，你就是独一无二的夕月。你出现在人世的那一刹那，便永不再是横公的那块小石头，横公为着自己的执念而涅槃，你不必因为他而陷入痛苦。”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在横公万万年的记忆里，我便是那块小石头，甚至那颗小石头此刻已经代替了我的心脏。
阿飞的手指依旧绕上我的发，嘴角勾勒出一世温存：“月，你可怨我带你出谷？”
我看着阿飞，重重的点了点头：“若是没有出谷，这一切便不会发生。”
“那我们回去可好？“
“好。”
……
走出这十万深海，回首望着那入目的深红，总让我想起阿飞的血溅在我的眼，到底还是后悔的。
终于拜别了龙宫诸位，我们要启程回断念谷，所幸阿飞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
我自己写了一封书信要带给月华上神，字迹并不是那么齐整好看，到底是自己下了一番功夫写的，最后还是托付给了北承风。
伏羲没得到鱼宝，但是她似乎并没有像我一般苦痛，她又朝着下一个目标开始前进。她总是这般无畏，大抵是我永远也学不来的。
敖熵和敖青儿依旧会在这深海之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万万年以后，我们不过是他们一丝丝零星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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