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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捞针。
苏珊是这么形容秦颂当时一个人在云京的行为的，语气中有赞赏，也有一些摸不着头脑。
“云京那么大，一千多万人呢。就算当时也有几百万。”后来秦颂去彩南找代熹，她听说之后就扯着秦颂的袖子，问他到底怎么找到代熹家的：“教教我嘛。”
秦颂本来不想说，被她拽着袖子更是嫌弃得要命，转头问代熹：“你没告诉她？”
“传奇故事要本人讲才精彩啊。”代熹阴阳怪气：“教～教～她～嘛～”
秦颂无法，在让苏珊放开他后简单地说了一下经过：“就是先蹭车去云京，到站后按照我小姨的描述往中心城区找。她说她在的菜市场是当时云京市内最大最贵的，卖的很多东西以前见都没见过，然后主家小姐遛狗路过，主家肯定是住得近的。等到了附近，找有警卫的地方蹲一下就行。”
等他找到了正确的地点附近，从他出车站已经过了好几天。他身上的衣物不足以御寒，整个人瑟瑟发抖，只能找不显眼的角落去观察附近的行人——他期待着最好能快点找到小姨，因此总在卖菜的时间段蹲守。
可惜的是，他小姨一直没出现在那个非常贵的菜市场，而菜市场的菜贩子太多，他不得不一个个地去打听，问了几十家才终于找到了他小姨打过工的地方。幸运的是，菜摊老板有小姨的联系方式，一听秦颂是小姨的外甥，二话不说打电话给小姨，还招呼秦颂坐下吃水果，一边拿着手机一边塞给秦颂一个巨大的芒果。
“你脑子有问题吧，一整个芒果人家小伙子怎么吃？”老板娘翻着白眼拿过芒果，给秦颂切块，还拿了个精致的木叉子叉上，递过来：“来，尝尝，新进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别不好意思，不给你我们也得请别人吃。”
秦颂拿起来，咬了一口。
那是很甜的芒果，就仿佛吃到了它后，他的生活中就有了一种全新的、丰富多彩的甜味。
“你少吃点。”秦颂说到那个芒果，抬眼发现代熹在偷芒果吃，立刻制止：“你过敏啊！”
代熹：“略，我吃完了。”
她作势还要再叉一个，被秦颂抱着拖到远离芒果的位置上。
目睹全程的苏珊当时感觉怪怪的，后来谈了恋爱才知道，代熹那个坏女人那时候就把她当play中的一环了。
可恶啊！
可恶！
“好了，前情我们知道了，金乌童年悲惨。但之后呢，他到了云京之后就飞黄腾达了？”rose对别的不感兴趣，单纯好奇他怎么攀上的鲲鹏：“我感觉鲲鹏不能这么简单地就看上他吧？”
“啊没有啦，最开始石姨不敢让叔叔家知道这些的，也没跟颂哥说叔叔家的事，在外面租了房子给颂哥，先让他安顿下来，然后想办法让他在云京读书。”苏珊说：“石姨很有分寸的，但那是云京诶，她哪有能力做到。而且后来颂哥的那帮亲戚可能知道颂哥会来投奔小姨，就报警来找颂哥，还想把石姨也抓回家——这都是留在老家的人告诉石姨的。”
但小姨只是自己上火，没告诉任何人。秦颂在有了地方住之后心思活络起来，正好在假期，于是又去了小姨之前工作的菜摊打白工，纯为了报答摊主夫妇，顺便也吃了不少人家投喂的好东西。在那段时间，他也知道了小姨主家门口的不是警卫是保安、水果蔬菜甚至海鲜都可以从外地甚至国外当天空运当天到达云京再当天上架。菜场里卖的东西他认全了，甚至还因为人干活和小姨一样勤快麻利，被摊主夫妇委以重任，在他们忙不开的时候替人家送菜上门。
就是因为这个机会，他终于也走进了小姨当保姆的那个小区。
送完东西后，他细细地打量着这里——小桥流水、喷泉草坪，每一样出现的时候秦颂都觉得叹为观止，比起他曾经蜗居的那个家，这里才像是人应该住的地方。附近奔跑的小孩身上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而他套着菜摊老板借给他的运动装，相比之下的确像云京本地人傲慢地骂出口的“臭外地的”。
不过也无所谓，他本身就是外地人。
这么想着的少年往外走，忽然听到凄厉的哭声和动物的嚎叫。他看过去，就看到几个小男孩围在一起踢打着什么，旁边一个小女孩儿被推倒在地哇哇大哭。
“干嘛呢？”
少年走过去喝了一声，在被打断的空白中，小狗呜咽着蹿出来，钻到小姑娘怀里。小姑娘机灵得很，抱着狗就往秦颂那边跑，最后躲在秦颂身后。
她裙子上都是泥巴，眼睛红红的，像个小兔子。
秦颂于心不忍，直接护送着小姑娘和狗去了某栋楼楼下，看着她刷了卡上楼才放心。想着距离小姨下班还差一小会儿，他在小区里逛了逛，坐在水池边发呆。
然后，他被人从背后直接踹下了椅子。
少年一身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一拳头砸在脸上。
“就你，一个臭外地的给一个臭外国的小杂种出头是吧？”
刚被秦颂喝止的小男孩儿回家找了哥哥帮忙，两三个同样初高中的男生凑过来，发现只是个来送菜的，立刻气焰嚣张了起来。他们几个纷纷跳下水，对准秦颂拳打脚踢，嘲笑着他不自量力。
“你什么人也敢在这儿逞英雄啊？”
“哈哈你别说，臭送菜的和臭当菜的也是绝配。”
“那小丫头当菜他也配吃啊？”
……
几个少年一边哄笑一边将拳头砸在秦颂脸上、身上，挨打的秦颂护住头一言不发，并不反抗。
只是，这种反抗也引起了不满。
“你装什么啊？不说话是吧？”
其中一人抓着秦颂的头发，直接往水池里按：“感觉自己酷毙了是吧？冰山帅哥是吧？”
他不是打不过他们。
他只是……
呛水让他剧烈地咳，肺里像是进了砂纸，大脑也因此开始变得空白。秦颂拼命地想着小姨，他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因为忍不住动手给她惹麻烦。
住这里的人去的菜市场，里面卖的东西他听都没听过，随便几样顶他两三个月的生活费。
他们是穷得只剩一条命的人，他们得罪不起这些子弟，他们赔不起。
挨点打没什么，他从小就习惯了的。
忍一忍就好了。
只是那帮人犹嫌不足，一个将膝盖跪压在了秦颂背上，另外几个按住秦颂挣扎的手脚。他们看着秦颂拼了命地将头伸出水面，又立刻将他的头按回水里。几次下来，秦颂已经再没有力气。
“他该不会快死了吧。”有人看到秦颂不动了，拽着他的头发将他拉出水面，有些害怕。
为首的那个瑟缩了一下，嘴上却寸步不让：“死了就死了，他死了算什么，那个小杂种死了我爸也能把事情平下来。”
看吧，他们就是这样的。
就是不知道小姨在这种人家做保姆，平时受了多少委屈。
秦颂的意识逐渐模糊，他觉得自己就算活下来也可能要废了。如果能醒，他一定要讹一笔钱，留给小姨之后再去死。
他眼前逐渐发黑，耳边还是嗡嗡的蜂鸣，夹杂着那些少年叫嚣着说如何要再去教训教训那个小·娼··妇。
“我妈说了，那种以后都是随我玩的。”
“那你能玩我也能玩。”
“哈哈哈一起玩呗。”
……
秦颂依旧很愤怒，只是他逐渐失去了意识，只能任由那些污言秽语进耳朵。在昏迷前，一道声音划破虚空，进入了他的脑海。
“那你们志向还挺远大。”
“啧。”
眯了一会儿的秦颂睁开眼睛，揉揉太阳穴，将纷乱复杂的思绪清理出去。他伸了个懒腰，把桌上的东西看过一遍，思绪又逐渐飘远。
外面的月亮又大又圆，刚看手机才知道是农历的十五。他现在距离代熹直线距离其实不远，但他去不了暹国。
烦。
他拿起手机，思索再三，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两三声后，电话被接起来。
“干吗啊？”那边有水声，代熹的声音有些缥缈，语气也不好：“有事儿快说，别打扰我看视频。”
“怎么生气了？苏三儿又惹到你了？”秦颂问。
“她没有，我就是觉得这帮人很讨人厌。”代熹顿了顿：“就……好像单纯把女人当储备粮，有空了逗两下，没空就直接吃，反正不是人。”
“大小姐诶，你当所有部队都是威武之师文明之师吗。”秦颂都笑了：“我记得你爸好像特意说了他要跟你聊聊这个事儿呢。”
“刚跟我打完电话没多久。”代熹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你没跟他在一起吗？”
秦颂：“你看看时间，半夜了，我要是还在你爸身边你睡得着吗？”
代熹：……
代熹：“神经。”
代熹：“没事我挂了。”
“你洗澡的时候专心洗，小心滑倒。”秦颂唠叨了一句：“可没人扶你。”
代熹：“你怎么知道没有？”
秦颂噎了一下：“那替我谢谢这位好心人。”
“凭什么要替你谢？”代熹再次反问：“你是我什么人？”
“我是你亲爹爱管闲事的秘书，行了吗，宝宝。”
秦颂刚刚还有点困，被怼了两句后完全精神了：“我想你了。”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提交到联合国。”
代熹还在洗澡，忽然就想到了：“我忽然想起家里的狗好像也一个多月没洗澡了，爸爸上次回家也没带他们去。”
“我带去过了，洗完回来没半天又跑脏了而已。你没发现除了雪球和f1别的都挺干净吗？”
雪球是萨摩耶，f1是哈士奇，这两只狗最爱在下雨之后在泥地里打滚，然后被其他干净的狗，尤其是叫梅林的边牧，一起鄙视。
想到它们，代熹嘴角弯了弯。
“那你给它们买零食了吗？”
“买了买了，都在仓库里呢。小姨没跟你说吗。”秦颂说：“人家快递开个皮卡来送的，折腾了三个多小时才弄完。你上次还跟我说618买便宜，就这十几只小祖宗的消耗量，是便宜不少，但东西堆在那儿你跟我小姨没大半个月都搬不完。”
他又说了些家里的小事，代熹听着，时不时回两句，就这么洗完了澡。她今天懒得洗头发，擦干了水就窝进被子里，听着秦颂说些有的没的。渐渐的，她不再回他，迷迷糊糊地闭著眼睛。
“我真的想你了，宝宝。”
代熹听到秦颂的声音，陷入了睡眠中。
我知道。
我都知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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