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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德扑

在小时候对父亲的崇拜这一点上,姚远和一诺有同样的经历。

姚父是个典型的理工男,多做少说,小到修五金家电,大到做木工装修,没有姚父不会的。姚远小时候就和姚父一起拆录音机,电视机,mp3。

大概从那会儿开始姚远就和理工科结下了不解之缘,长大不自觉选择了跟工业设备打交道,有一种天然的热情和信念。

有一阵姚远迷乐高,家里还搭着一个乐高世界,乐高的街景,医院,学校,超市,游乐场,还和姚父一起设计了环城高架,街边的路灯实现自动控制,这个乐高的世界有无数姚远和父亲一起度过的动手动脑的亲子时光,也保有姚远最初对这个世界的探索。

姚远共情一诺的别扭和逃避,在每个女孩的心里,父亲都是那座山,一诺的那座山坍塌了,现在是一片废墟。

施一诺一直在重建自己的大山,姚远蓦地想到肖扬:“肖扬来了吗?”

“昨天到的,还没见到他。”

说曹操曹操到,一诺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接过肖扬的电话:“在哪里,一会儿来接你们去玩。”

一诺报了地址,两个人换衣服、化妆下楼,肖扬已经在大厅。

一头银灰色的头发实在惹眼,耳朵上戴着小银环,在灯光下显得嚣张肆意,人松散的站着,英俊又颓废。

看到他们过来嘴角一侧上扬,拽拽的模样,人却没动,眼神很专注的看着一诺,不愧是刻板印象里娱乐圈的潮酷型男。

三个人打过招呼,一诺吐槽他:“不是说来结婚的么?还有时间找我玩?”

肖扬眯眼乜她:“说什么你都信,我说要和你结婚怎么不信。”

“你啥时候说过要和我结婚?”一诺一脸茫然。

肖扬站住,垂眸看她,眼神转到她脸上:“别激我,是要让我再说一遍?”

“大庭广众之下别发疯。”你不要脸我要脸,一诺推他走,走到停车场,坐上肖扬的车,姚远自觉坐到后排。

车往南边游艇码头方向开,一诺问肖扬:“玩啥,海天盛筵?有没有大明星?”

肖扬懒洋洋接了句:“没有你想的那种。”

“我想的哪种?”

肖扬给她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姚远一整个无语,你俩这是好久没联系的状态吗,俩小学鸡互怼无缝变身的那叫一个丝滑。

三个人到了游艇码头,坐上快艇,转上游艇就听到各种乐器大合奏的难念的经。

天阔阔,雪漫漫,共谁同航

这沙滚滚,水皱皱,笑着浪荡

贪欢一饷,偏教那女儿情长,埋葬,呜

姚远想,这聚会还挺有年代感,嗯,看来大多都是80后。

一楼打九人桌德扑,还有人钓鱼。二楼一堆人围坐在一起,大部分手里抱着乐器,吉他,贝斯,键盘,鼓,或站或坐,手里没有吉他的打着节拍哼唱,很热血很燃,像一场小型演奏会。

在异国他乡,爱琴海上,梦回武林江湖。

月色极好,倒影在海上,水波潋滟,微风轻拂。

大气磅礴的谱曲,林夕的绝美台词,天龙八部的多情英雄儿女,几代人的青春回忆尽在词曲中。

一诺是武侠迷也是吉他手,天龙八部剧情倒背如流,她笑嘻嘻又自来熟的走过去:“这种场合怎么能少了我。”巡视一圈,从角落拿了把吉他,冲姚远挥手:“你去打德扑吧。”

姚远和肖扬站在那里看一诺笑的开心,唇角弯弯,眉眼飞扬,灯光打在脸上,神情雀跃,不由自主被感染,挺快乐的。

肖扬带姚远到一楼拍拍其中一位的肩膀,那人站起来让开,肖扬把筹码放在桌上,跟姚远说:“输了算我的,随便玩。”

接着让旁边一个大盲位的哥们照顾一下,给他俩互相介绍,那哥们一抬头,乐了,什么叫缘份:“嘿,代购妹妹,跟踪我们呢?”其他人闻言抬头看了一眼。

姚远不太想理他,他要不说话就当没见过,好好说话就打个招呼,送上门来就没办法了:“嗯,你报警吧。”

程世安噎了一下,看着妹子目不斜视一脸淡定坦然,干巴巴笑了两声,到旁边吧台上拿了杯饮料给姚远,给自己找补:“会玩吗?”

姚远说:“会一点。”

程世安看人下菜碟:“没事,随便玩。”

姚远拿到底牌看一眼,直到弃牌都没再翻底牌,好久没玩了,该说不说姿势还是专业,已经形成肌肉记忆,在大学里没白玩。

第一局在第四轮转牌弃牌,第二局在第五张河圈牌弃牌。

第三局过了三轮牌,姚远第四轮开始3倍加注,这时候场上只剩下她和另外一个人,对方也跟着加,到了河圈牌姚远直接allin。

程世安弃牌旁边看热闹,一看allin,点点筹码,下巴一扬:“嗨,妹子玩挺野啊。”

姚远眼神落在牌桌,淡淡道:“不野,大学学过统计和概率。”

对方手里底牌是a/q,公开牌是a/q/10/6/5,底牌够大,对a打底,觉得姚远j/k的概率不大,又有些轻敌,跟着allin了一把,还有些傲慢地看着姚远,送财童女呢?

等到一开牌,姚远手里是一对6,三条6压一对a,对方瞥了姚远一眼,不可能是运气,酸溜溜的说:“妹子你在这扮猪吃老虎呢。”然后转向程世安:“大世子,给咱们介绍下妹子啊。”

程世安也是有点蒙圈,这叫会一点?咋介绍,代购妹妹?商珂加过微信?

姚远说:“你好,姚远。”

对方伸出手,两只手轻轻的礼节性一握,自我介绍道:“老王,王汝波。”算是正式认可了这个德扑牌友,欢迎入局。

在座的都是人精,打趣道:“老王不会看到大美女,打不动牌故意放水吧。”

老王哪里不知道对方的意思,不过不想占这口头便宜:“我倒是想给大美女放水,没给我机会,不怕冲了龙王庙的试试。”

这一说众人都有点跃跃欲试,聪明人玩游戏才有意思。

*德扑本是个统计的游戏,用统计可以大概算出打成不同结果的概率,推算出赢的可能概率,用统计可以精准地算出投资和收入比,投资收入比高,就继续或者弃牌。

姚远心态很稳,经验也足,大学没少翻墙打德扑,她不属于爱一把allin的疯狂型选手,赢面概率低弃牌很快,即便下注三轮该舍就舍,不受激也不恋栈,稳扎稳打。

牌风有一种冰冷的金属机械酷感,又有点像人工智能,走概率最高的打法,不让上一轮牌的结果影响下一轮的策略。

等在座手里筹码越来越少,众人看她的眼神就有点不一样了,有不服气有探究,越玩越绷着劲,要扳回局面,越想扳回局面越输得快。

程世安不太服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被妹子内涵没上过大学,不信邪,激进了几把,没有好下场,气得发微信。

刚开始大家还妹子妹子的叫,到后面都面如死灰直接喊姚远名字,这是对德扑优秀玩家应有的敬意。

程世安输的没脾气,幽怨的盯着姚远,不肯改口哂道:“妹子,你代购生意不好改行玩德扑了?”

姚远没抬头,也没什么表情,手摁在底牌上轻轻点着:“不然就只能改行八婆。”

“……”

中场休息,去洗手间,走廊里还没转进去呢,就听到洗手间门厅里,其中有个是老王的声音,俩人在复盘牌局,另外那人说那手三条6压一对a那局,3条6打得挺愚的,整个一铁头鱼,不带这么玩的,

老王说一开始我就打错,姚远3bets打回来,我继续打回去,挤压牌力不强的fold,三张后继续领开一枪,大概率6/6就得fold,当时没领开姚远估计心里就有数了大智若愚了一把,另外那人安慰道,说不定只是顺风局手气好。

老王又打听姚远谁带过来的呀,不声不响,杀人不眨眼的做派,以前没见过不像是咱们圈子里的,另一人说刚好像是肖扬带过来的,然后又问商珂怎么还不来。

商家在圣托里尼有个度假别墅,地理位置极好,面朝大海,房门多为拱形,蓝白拼色,圆顶白墙,庭院里遍植橄榄树和雪松,强烈的地中海风格,面积不小,室外还有网球场。

堂姐商爱颐婚礼在即,堂姐一家也住在这里,吃过晚饭,上了咖啡和甜点,长辈们长篇大套的说些家常和婚礼相关的事情。商父和商竣各有各的原因过不来。

商珂手机微信响个不停,这边程世安给他同步碰到代购妹妹的事情。

程世安:“代购妹妹有点野。”

商珂:“姚远。”

程世安:“???”

商珂:“她的名字是姚远。”

程世安:“搞什么?你认识她?那怎么还要加人家微信,她看起来可不像是认识你的样子。”

商珂:“说来话长,你先说姚远的事。”

程世安:“在我旁边打德扑,刚把老王抄家了,老王的脸色有点精彩。”

商珂:“姚远怎么来了?”

堂姐夫费炼也是投资人,主要是影视娱乐音乐赛道,邀请了一些知交好友过来参加婚礼,先到的年轻人都安排去游艇上玩,主要是两拨人,一拨音乐圈,一拨投融圈。

程世安:“玩音乐的肖扬带过来的。”

程世安:“妹子的牌风好像人工智能,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我们快被掀桌了。”

商珂并不意外:“好好被虐。”

程世安:“那你来不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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