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说是勾心斗角,年纪不大的邹一昂邹琼若他们,却还是让自己教着带着,这就很奇怪了。
她思索着,又说,“那么老夫人解雇我的那次,是什么缘故”
“老夫人,只怕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尚夫人苦笑了下,道,“那次是有人告到老夫人跟前,说了一昂对你有着别样的心思,先生也知道,老夫人自来最疼一昂,闻讯非常的担忧。接到消息说一昂起早去找先生,跟脚就去了,恰好看到一昂跟先生拉拉扯扯,于是就顺水推舟的下了逐客令本来我是等着先生去找我的,结果先生一直没去,我想着可能先生也想趁这个机会离开邹府”
郗浮薇听出她话里的言外之意,根本就是怀疑所谓被老夫人抓包以至于不得不走人乃是自导自演,原因就是不需要继续在邹府待下去了,找个理由脱身,她不禁挑眉,道:“我就算要辞了西席,也不至于这样给自己还有邹公子泼脏水。”
尚夫人忙道:“是这个道理只可惜那贱婢因为老夫人不喜欢底下人搬弄是非,已经赶走了,不然非动家法给她长记性不可”
“是老夫人跟前的人”郗浮薇诧异问,“那应该终日跟着老夫人吧,怎么会知道邹公子去女学找我的事情呢”
“老夫人之前一直派那贱婢去看望一昂。”
尚夫人解释,“那贱婢知道老夫人对一昂上心,所以就算不去看一昂的时候,对一昂的事情也是时刻打探着。为此不惜拿月钱买通了一昂的近侍,对一昂的行踪了如指掌。”
抿了抿嘴,“据说她有个妹妹,跟一昂年岁仿佛,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存着日后将妹妹塞给一昂做通房的想法。”
见郗浮薇若有所思,她咬了咬牙,起身跪下,道,“先生若是因此事不满,邹府愿意做任何事情取得先生的原宥”
“夫人不必如此”郗浮薇忙伸手将她拉起来,恳切道,“我在邹府日子虽然不长,却备受照拂。如今邹府有难,力所能及的事情,岂能不做”
她沉吟了下,靠近尚夫人,低声道,“这会儿百户大人不在,总旗做主,总旗的意思是,虽然邹家主的所所为大逆不道,然而只要立下足够的功劳,陛下也不是嗜杀之人,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既然夫人也觉得,邹家主他其实未必不是心向朝廷,为什么不设法劝说邹家主戴罪立功呢毕竟,如今已然是永乐九年了。不管邹家主以及邹家祖上,同前朝有着什么样的牵连,时过境迁,忠诚也成了愚昧,坚持则成了执迷不悟夫人以为如何”
尚夫人要不是这么想的,这会儿也不会来找她了。
此刻得了郗浮薇委婉的承诺,当下就点头,又请求:“还请先生帮忙,让我能与拙夫见面”
想了想又要求,“若是也能够看一眼一昂,知道他一切安好的话”
郗浮薇道:“夫人稍等。”
正要再次去找鲁总旗,门外于克敌却忽然走了进来,跟她使个眼色,同尚夫人说:“总旗大人已经吩咐过了,看在郗姑娘的面子上,容尚夫人去狱中看望邹知寒。不过时间只有一炷香,过时还请夫人立刻离开,莫要让底下人为难。”
尚夫人忙起身一福,问:“小儿”
“令郎单独关押,暂时不可见。”
于克敌面无表情,“不过夫人也不必担心,令郎年纪小,许多刑罚都容易落下病根,暂时只是关着没动。”
暂时没动,也就是说,日后还是会动的
尚夫人听出他话中之意,心头沉了沉,不敢再说要见儿子的话,低声道:“妾身知道了,妾身现在就去狱中可以么”
于克敌喊了人将她带走,就问郗浮薇:“她肯配合了”
“她本来就打算配合。”
郗浮薇如实道,“就是锦衣卫这边只认识我,所以来找我。”
“我猜也是差不多,这尚夫人看着不像是糊涂的,犯不着为建文陪葬。”
于克敌点头道,“不过你也别太老实,等下到了总旗面前,可千万要将自己说的劳苦功高些才是。”
郗浮薇笑着道:“可是我又没的请功论赏,还不如将这功劳给你呢,就说你过来帮腔说动了她。”
“你这人平常瞧着多精明的,怎么该精明的时候就傻了呢”于克敌一言难尽的看着她,说道,“这是大人专门给你立功的机会,好让你在沈家人甚至陛下跟前露脸的,你还要推辞给我你敢不要,我可不敢要”
这话说的郗浮薇心头一跳,道:“什么”
“大人放着邹府都好些日子了,为什么早不抄家晚不抄家,偏偏今早动了手不说,还自己一走了之,让尚夫人来了之后,想找大人也找不到,找总旗的话,三个总旗,关总旗亲自带队抄的邹府,并不打算跟尚夫人照面,其他两位总旗亦然,底下的小旗还有我们这些校尉根本说不上话,弄的这位夫人只能找你”于克敌嗤笑了一声,“还不是为了证明你的精明能干,会是他的贤内助”
“”郗浮薇冷静了一下才说,“昨晚在那边吃酒的时候,我记得你是直接陪着大人进门的”
于克敌道:“你是说白狐裘的事情吗我当时的确没看到。可是后来大人去后头小楼里找你的时候,咱们的人一路跟着,哪里还不清楚怎么回事”
见郗浮薇神情尴尬,然而不打算放过她,又说,“其实你得空应该买点烧鸡酒水什么的谢谢咱们,须知道昨晚大人前脚进了小楼,邢行首的人后脚跟过去,还拿了些不太干净的东西。要不是咱们的人及时把人拿下,把东西收起来,那么乐子可就大了”
“鲁总旗他们也知道”郗浮薇想到方才鲁总旗跟文书他们若无其事的样子,当时其实也考虑过他们知道了但不说,只是许是因为没捅破窗户纸吧,还没什么,这会儿叫于克敌一讲,顿时有点无地自容,“昨晚那么忙,你们还腾的出手来跟着大人”
“再忙也得保护好大人啊”于克敌啼笑皆非道,“不然大人有个三长两短的,其他不说,首先就跟沈家没法交代”
郗浮薇揉了揉脸,郁闷的说:“算了不说这个,邹一昂关在哪里我能去瞧瞧么”
那小子虽然有些顽劣,但也只是孩子气的胡闹,没什么坏心,到底相处一场,郗浮薇对他还是有点怜惜的。
如今尚夫人不好去看望,郗浮薇想着这会儿邹一昂估计惊慌的很,要是上头不反对,虽然不能放了他,到底也能安抚一番,免得他吓出什么事情来。
正文第一百二十九章探监
于克敌没怎么多想就答应了郗浮薇的要求:“一个半大孩子而已,兄弟们吓唬了一下就什么都招了,也是不知情的,押着他主要还是为了邹知寒。你要去看,跟鲁总旗说下就是。”
郗浮薇于是回去厢房跟鲁总旗商量,等把手头文书处置完了去狱中看下邹一昂。
鲁总旗颔首允诺,还叮嘱于克敌给牢狱那边传个话,到时候配合郗浮薇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在邹一昂跟前给郗浮薇刷点好感,没准有什么用呢
于是这天傍晚的时候,郗浮薇由于克敌陪着去了不远的卫所。
这卫所破败的一塌糊涂,门脸看着随时都会倒塌的样子。
她不禁感慨:“难怪大人一直在小院里办公,这地方哪里能住人只是虽然国朝实行流官制度,鲜少修衙,这地方委实不能待人了,一直不收拾也不是个办法”
于克敌笑着说道:“也不是说真的哪里都不修衙,实在没法子用,不修还怎么给百姓做主可你看看这都是什么时候陛下正为开河的开销头疼呢,这时候沿河的卫所倒是惦记着拾掇衙门,叫人禀告上去,哪怕能够解释清楚,还不是一阵风波还不如将就点了。”
又说,“监牢在地下,倒还算好。”
说是还算好,其实也就是建筑基本完整,要说真正的环境多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狭窄的甬道两侧用栅栏分隔出一间间的牢房,受刑之后的呻吟声,诉说冤情的哭喊此起彼伏,虽然隔一段路就有换气孔,到底跟在地面上不一样,各种体味恶臭弥漫,捂着帕子都挡不住。这种情况下听着吵吵嚷嚷,真是说不出来的烦躁。
察觉到有人来了,再一看未上枷锁,多半不是犯人,于是许多人都拥到栅栏前,伸手去扯于克敌跟郗浮薇的衣摆,试图让他们停下来听自己的申诉与哀求。
于克敌一皱眉,摘下腰间绣春刀,连着刀鞘照准那些手臂就砸,一边砸一边破口大骂,又威胁再纠缠便让狱卒给他们“加餐”,这才镇住场面。
这中间他尚带稚嫩的面容上满是冷酷,眼中无怜悯无犹豫,只有纯粹的厌烦以及被挑衅后的暴躁,全然不似在小院里嬉笑怒骂的模样。
郗浮薇想起他平常虽然有些爱占小便宜却也不失同僚的温情,嘴角扯了扯,心说难怪锦衣卫优先选择世家子弟,不是从小耳濡目染,一般人也下不了什么毒手。
至少她自认为也算心狠了,此刻看着熙熙攘攘的牢房,想到其间必有许多人是受牵累的无辜的,多少有些恻隐。
然而于克敌是习惯了这样的场面,甚至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就是这一间了。”
甬道转了一次弯,两侧牢房里的人越来越少,很多人虽然没看到于克敌方才拿刀鞘砸人的模样,却也无动于衷的瘫在稻草堆砌的床铺上,对经过的人漠不关心。
于克敌一间间的看过去,忽然停下脚步,指了指其中一个小间,道,“喏,还在睡呢”
郗浮薇朝里一看,因为牢房是在地下,牢房里没有灯,除了紧靠着甬道的一小片范围外,里头都是一片昏暗。借着甬道上的油灯望去,影影幢幢之间,只见一堆稻草上,是个小小的身影,蜷缩成团。
像受惊过度的小动物一样,哪怕看不清楚神情,也能感受到此刻的恐惧与不安。
“邹公子”郗浮薇暗叹一声,柔声唤道,“邹公子你还好么”
稻草上的人影起初没动,过了会儿,郗浮薇正跟于克敌商量要不要去找狱卒拿钥匙开门看看,他才难以置信的撑起手臂,转头道:“沈先生”
“是我。”
郗浮薇闻言点头,“你怎么样”
于克敌在旁小声说:“顶多吓惨了又没动刑。邹知寒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指望用他逼他老子开口呢,这才开始,肯定不会伤他。”
说话间邹一昂已经跌跌撞撞的扑到栅栏前,借着油灯看清楚郗浮薇的面容后,不喜反惊:“沈先生,您也被抓起来了吗”
“没有,我是来看你的。”
郗浮薇仔细端详着他,这小少年身上的确没什么伤痕,也就是沾了点尘土,头发跟衣襟上粘了些稻草之类的杂物,看着狼狈归狼狈,双目兀自炯炯,她蹲下来,伸手进去替他把稻草什么的挨个摘了,道,“饿吗”
邹一昂还没回答,于克敌又在身后说:“方才狱卒给他们送过饭了的,这小子单独一间,没人跟他抢,又不是吃不到,怎么会饿”
“”郗浮薇无语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于克敌摸了摸鼻子,嘟囔了句“别这么容易心软”,这才不怎么情愿的退开了几步。
“沈先生,您是怎么进来的”邹一昂尽管对于邹知寒的事情一无所知,甚至连邹家的产业都没怎么上手,到底也这么大了,此刻懵懵懂懂的也察觉到不对,小声问郗浮薇,“今早锦衣卫忽然闯进邹府抄家,他们说我跟爹娘都被分别关押,祖母,妹妹们,还有傅先生、姚先生,都暂时被软禁在府里的您明明都已经不在府里了,怎么也来了”
不等郗浮薇说话,又问,“是我娘托您来的吗”
之前“沈先生”还在邹府做事时,他受尚夫人之命,私下给她们之间传递过几次消息,虽然不是很清楚具体的内情,却也知道,自己的母亲跟这沈先生之间关系不那么简单。
“你娘方才找过我,我才知道你家被抄了。”
郗浮薇对于卧底邹府,以及邹府被查抄没什么愧疚的,毕竟这一家子早就暴露了,没有她也没有其他人,落到今日的下场是迟早的事情。
但此刻看着邹一昂惶恐之中带着希望的样子,到底有些难受,沉默了会儿才说,“我打听了下,说是你家祖上同前朝余孽有牵累,你爹他要是肯招供,立下大功的话,恢复从前的日子,也不是全没指望。”
邹一昂瞪大了眼睛:“不可能我家祖上五代都没出过官”
“这么大的事情,我骗你做甚”郗浮薇叹口气,伸手摸了摸他脑袋,道,“建文已去,你们家再给他尽忠,不过是自误其身而且邹府是济宁大族,如今运河已然开始动工,要不是沾上铁证如山的大事,你说官府干嘛动你们笼络着你家帮忙都来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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